掉失的拼圖碎片 　　我倒認為這條路沒什麼特別，看上去平凡無奇，不修邊幅，你看看也可以，那就走吧，可我不擔保我不繞路。不過我想，對此你早已知曉。（《繞道》，2005年1月） 　　你嘴扁了，嘟嚷著我又再次離題。關於人生的意義，我無法多說。誰有權逾越上帝的目光？我們的思考要是只能引起偷笑，何不多加躲避？你知道我沒有辦法回答你的問題，但答案已隱藏在離題之中。（《離題》，2001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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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孔子的這句話怎樣解釋？一：人民應該使統治者自覺地服從他們的意志，而不是讓統治者只知道自己的意志。但，人民多少愚不可及，統治者做他們所想的事，豈不是把精英拖入愚昧的泥沼中？人民不懂經濟，不懂政治，更不懂自己是什麼。後來，人民變得精明，要求財富和安隱──當然政府怎樣實現這些，人民卻閉口不談。

二：可以使人民自由，不可以使其得到智慧。簡單地說，即是愚民政策，讓他們像牛一樣快樂，卻不可以使他們知道任何事；或者神化統治者，讓他們奴顏地匍匐在君主的神像下。事實上，他們確實得到快樂，甚至長久的幸福，前提僅需君主養飽他們。例子多不勝數。中國人歷來都是因肚子而鬧事，而當時愚蠢的君主卻連他們的肚子都治不好，最終引起暴動，招來殺身之禍。怪得了誰？

有些人認為愚民政策即是讓人民繼續無知，不教育他們。非也，愚民並不是讓他們什麼都不學，而是灌輸他們一些有利於統治的思想或統治者一廂情願的思想。納粹當政宣揚雅利安民族最上論，受這些思想灌輸的人民於是習慣和認同猶太人大屠殺。古代中國就灌溉愚忠愚孝，父親說的君主說的都是對的，後輩臣子要是有懷疑之心，就是不道德。五十年代，中國共產黨執政，提倡努工至上的階段制度，灌輸一種只要是涉及資本主義便是壞東西的思想。最後演變成思想上的大批鬥，人們勾心鬥角又費盡心機證明仇人乃資本主義者，陷他們入絕境──文革因此而生。還有中世紀以宗教愚民，現代以填鴨式教育來愚民……其形式之多，眼花撩亂之餘，叫人不禁拍案叫絕。

不愚民是難的。人民不可能不從眾，人民不可能都成為哲人。社群主義談到，每個社會都會訂立一些論理，讓每個生存其中的人遵守，而這些價值觀，是得到這個社群所認同的。當然，除了特別情況，那些傳統也不無壞事，畢竟是給予了一個善的標準，不致使社會混亂。比如在中國，提倡忠孝，後來變成了愚忠愚孝──這些固然不好，但至少勝不忠不孝一籌。然而，雖說不是壞事，卻離好很遠。教育那些千年的價值，抱殘守缺，人腦就被釘死了，何來解放？教育並不是束縛人的思，反而是解放他們。若教育只是讓某些人更容易控制其他人，或讓某些人感到高貴和自豪，那教育與培養暴發戶無異。當今大家熱衷管理學，豈不是帝王學的一種，教你如何更有效地控制下屬。──解放人的教育，很難實現，甚至不可能。

要真的使自己解放，主體方面，反叛的獨立思考乃必然的。不受愚弄，即看穿他們的把戲，需要多讀多想，開闢思想會百家之長，才能更深刻地看一些問題。而其他方面，則要有智慧的老師，他們能獨立思考，堅守自己的觀點之餘鼓勵學生獨立思考，並反駁他們，推翻他們的觀點，建立更好的。然而，沒有個人的獨立思考，一切都無用，因為被動地接受別人的觀點，即使多融會貫通，也只是像電腦般死計算，沒有新的創造和自己有個性的觀點。

反觀現今教育制度，考試從開學到放假，暑期是後補學期。答案唯一，考試第一，像情人一樣，誰懷疑答案誰考試零分，誰懷疑考試誰沒有錢途（啊，是沒有前途才對）。老師講的道理也屬真理，不容反駁，與老師談道理者，非無理即強詞奪理──其實最強詞奪理的是老師們。無疑，現今的教師大部分都是抱著｢打工｣的心態，而不是去啟蒙的心態工作，且高高在上地管理學生，時而龍顏大怒，大罵學生抗旨。古式古香的私塾式教育，加上私塾式老師，能教教怎樣寫八股文，至於培養出有個性且懂得獨立思考的學生？有人說過：現今的教育教人適應環境多於教人獨立思考和創造，簡言之，即是教育控制人遠遠超於啟智。既然二戰德國也教育，古中國愚忠愚孝也是教育，那我們的教育除了和他們一樣之外，還有什麼？

前一陣子看電視，香港范除小姐說香港人罵來罵去，香港還是這樣，世事還是這樣，他們也知道了罵是沒有用的，不如去順從。我可不受其愚弄，誓死不順從。誰知道她將要灌輸我們什麼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