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因為為我們都太年輕了，才會興致勃勃地說著：「加油喔」、「要努力
喲」，或者是什麼「我喜歡你」、「我們會支持你的」、「我要永遠和你在
一起」這樣無法承擔的話吧。我一直以為長大就是累積與擁有，從來沒有想
過，長大也意味著不斷地失去。不知道為什麼，這麼想時，忽然覺得感傷極
了。我彷彿可以看見所有可愛的字句、真純的話語，或者天真的笑容……，
那些我們即將失去的一切，像屍體般地在時間的洪流裡載浮載沈著，從我眼
前飄過，再也不回來了。
‧電腦網路實在是很奇怪得的發明，它改變我們理解這個世界的方式，強迫我
們同時接受更多的時空與心情。
‧大人強迫我們接受他們的標準和想法，可是他們卻從來不接受我們的。
因為他們不喜歡改變，他們害怕。
‧可是我並不後悔，因為暴力並不一定完全不好，要看它的目的。國父推翻滿
清政府，需要暴力…，這就像《聖堂教父》裡面寫的，所有的光必然伴隨著
影，如果謝政傑是光，我就願意是影。P248
‧「一定要先紓解升學壓力，多元化教學才不會變成多元化競爭。」「統統有
獎地廣設大學，而不是提昇品質的做法，是自我欺騙的教育改革。」「以發
自學生、家長和學校，由下而上的建構式教改，取代過去由上而下的菁英是
教改。」
‧學校本來就是為了學生而存在的。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你都有權利去上
學。
‧或許我們每個人都很特別吧。
教育的目的不就是讓每一個人都發掘出自己特別的地方嗎?
‧她邊走邊著抓頭髮，好像要把頭髮通通較省似地，搞得頭髮東翹一塊西翹一
塊的，完全呼應她臉上迷迷糊糊的表情。
‧而只要純真的心靈存在，我們之間就會有更多的呼應：知識呼應著好奇，熱
情呼應著求知，信任呼應著敬重。
‧我覺得教育目前最需要的就是「對的事情」，我相信如果沒有「對的事
情」，我們就永遠不會有平靜的。
‧千萬不要相信媒體。
不管是媒體的報導，或者是誰在媒體上說出來的話。
‧你想抗爭，就得讓大家先認識你，喜歡你才行……沒有人會想看一場沒有主
角的戲。
‧只是多是不夠的，還要好才行。
‧讀書實在是生命中最美好的事情之一，可是我們先得讓每個小孩不必為了升
學壓力而讀書，這樣，我們的國家將來才會擁有一輩子都想要讀書的人民。
‧教育改革愈改愈亂，改得小孩憂鬱，大人精神分裂。
‧當一個家庭開始生病時，問題會出現在脆弱的孩子身上。當一個學校生病
時，問題會出現在被忽略的學生身上。當一個社會生病時，犯罪會最先出現
在最弱勢的族群身上。如果這個地方有愈來愈多的孩子逃避學校，甚至開始
犯罪時，我覺得這是社會、學校還有家庭，每一個人的責任。
‧我們的訴求並不只是說一說，我們希望大家來聽一聽。大家如果都聽懂了，
也打算改變，我們就回家。
‧為什麼每次發生這種悲劇時，我們只會追問這個同學個人發生了什麼問題？
為什麼從來沒有人問我們的社會、教育到底出了什麼問題？為什麼只會問我
們小孩有沒有好好努力讀書，用功讀書？卻從來不問，教育可曾給小孩子帶
來快樂、希望？照這樣下去，這個只會讓我們學會了競爭、學會了恐懼的教
育體系，將來還會逼死更多孩子的，誰來救救我們的孩子？
‧每個抗爭、每次革命，所有吸引人的事物，甚至是愛情，它的背後都必須有
一個故事。
‧當你只擁有鐵槌時，你解決事情的方法，就是把問題全當成凸出來的釘子一
樣用力地敲平。
‧有沒有可能，我們覺得不舒服，是因為要求的標準太高了？如果我們不要試
圖著去做那些超乎我們能力範圍的事情，或者我們承認我們只是平飯有限的
人……
‧那個疤好像在提醒我想起我所做過的蠢事......我也說不上來為什麼，只覺
得人生就好像那個疤，儘管那個疤並不是在你身上，可是不管你有多麼抱
歉，不管你影多麼想讓它消失，事情一旦發生，它就再也不能被抹去了。
‧可惜人生不是電動玩具，你不能玩壞了重新再來。
‧我真的很迷惑，你想，反對那些錯的，是不是就代表我們是對的呢？
會不會我們或多或少都掉入共同的困境，以至於除了反對與抵抗之外，我們
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也許是一件事情，一場拼殺……說真的，我不知道我在期待什麼，可是我就
是不想離開，或許我留下來，是為了尋找某種型式的按鍵吧，雖然我並不知
道那個按鍵應該長成什麼樣子。
‧各位的行動已經違反了集會遊行法的規定，警方要求大家解散，否則警方將
依法展開強制驅離。
‧昨天的沈韋其實是來告別的─在他生命最真純的時刻，用著沒人理解的美麗
姿勢，像這個世界告別。
‧小時候，我好想背著大大的書包去上學。我以為我會在學校學習思考、體
會、尊重、分享，好讓我更懂得得享受生命所賦予我的一切，更懂得熱愛這
個世界。直到我開始上學之後，我才明白我想我錯了。他們說，教育就是競
技場，而讀書不過是一場又一場的爭奪戰，為了保持領先，我們放棄了思
考、體會、尊重、分享，開始學習平庸、冷漠、虛偽、貪婪，我已經不想再
繼續長大了。當我們不再保有孩子的純真時，青春、歡笑、自由與想望也就
遠離了，我們彼此責怪、相互憎恨、鬥爭、殺戮……直到我們徘徊在黑暗與
荒蕪裡，直到無助的吶喊與哭泣淹沒了我們。我要明白地告訴每一個人，是
我們平庸、冷漠、虛偽、貪婪讓生命變成了一連串失去純真的過程、是我們
在這個過程中親手種下死亡的種子，讓腐敗在自己的內在萌芽，茁壯。是我
們自己澆水灌溉，眼睜睜地看著我們在腐敗中失去自己，在腐敗中失去一
切。
‧悲傷聽不見了。絕望聽不見了。憤怒、激昂也聽不見了……沉默像個龐大的
黑洞，把有形無形的一切通通吸納進它的內裡。
‧荒謬的感覺很快化為各種更龐大的形式──以震地的跺腳聲、哨聲、鑼鼓
聲、怒吼的聲音……迅雷不及掩耳地在我的周遭爆發開來。一切就像是錄影
機的暫停鍵被解除了一樣，推擠。揮打。棍棒。盾牌。追逐......這些剛剛
被暫時停下來的畫面，現在一樣也不少地繼續進行下去。
‧我不肯離開，就是因為我內心深處相信這樣的事情。
‧不曉得是夏天真的來了還是怎麼回事，陽光刺眼得讓人幾乎睜不開眼睛來。
所有的景物都變得愈來愈光亮，我試著用手去遮住那些光線，可是一點用處
都沒有。最初他們只是光點，漸漸聚攏在一起，像是曝光過度的那種高反差
特效，後來連陰暗的部分也完全不見了，只剩下白花花的一片。
‧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希望看到我離開還是留下？可是我希望你們能誠懇地告訴
我，我一定會尊重你們的意見。
‧我變得愈來愈沉默，愈來愈不愛說話。
‧沈韋其實是用他的死亡以及沉默，表達出了許多我用了那麼多話語根本無法
表達的事。
‧受傷以後，我變得很愛哭，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其實我並不是被他的故事感
動，真的要追究的話反而是那個形式──我常常想，如果人與人之間，在一
起的目的都只是單純地像這樣為了瞭解彼此，那該有多好。
節錄自
《危險心靈》 侯文詠 之 名言兼佳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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