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諒我這麼冒昧地寫這封信給妳,事情是這樣的…
我認識一個男孩,他說他在潮濕的梅雨國度裡,遇見一個小女孩。她撐著一把紅色雨傘,蹦蹦跳跳地踏在紅磚道上的積水中,被濺起的水花像夜空中絢爛的花火散落在四周;濕黏的溫度,似乎並沒有掩蓋住她的喜悅。窗櫺裡,男孩細細地望著在雨中旋舞,彷彿還輕哼著歌的小紅花,嘴角不禁上揚了幾度…
就在那一瞬間,花朵摔倒了。他看不見小女孩臉上的表情,但…這樣硬生生跌坐在地上,肯定很疼的!她把臉埋進雙膝中,靜止不動了好些時候;在哭嗎?男孩皺眉看著,女孩卻在這時候站起來,抬著頭東張西望好幾回後,又再度拾起小紅傘,踩著輕快的步伐跳離和她相隔一層厚玻璃的男孩的視線…
那是在一個潮濕的梅雨國度,男孩和女孩單純童真的第一次相遇。
緣份二度的奇妙牽引,是在夏日荷田中。突如其來的一場雷陣雨,啪答啪答地打在青綠的荷葉上,反應不及的一群人,又叫又跑地急忙躲進附近的涼亭;女孩和男孩,也在其中。她一頭深褐色的髮沾上些許雨珠,略微失措的臉龐懸著一絲淡淡的清秀笑意 。看樣子,慌亂的即時雨沒有打亂她的心情。
亭外,漸小的雨帶走了天上的烏雲,微弱的陽光從雲朵裡緩緩撒落,一道美麗的彩虹意外地出現在這一場金色迷離中。女孩的朋友拉著她,趕忙著要在眩目的光影折射消逝前捕捉鮮亮的回憶場景。
男孩看見女孩再度跑離他觸手能及的範圍,在一次雨過天晴的夏日荷田。
越過夏至,鑲嵌點點星光的夜空黑絨吹起沁涼晚風,偶爾幾隻在城市中難見,提著小燈的螢火蟲還不時地在窗外來回不停飛啊飛的;男孩的心思,早已跟著燈群們飛離桌面上那本厚重的文字世界。雖然知道,渡不過這次為期五天的煎熬會很糟糕,但他還是不想抹掉乍現的思緒,暫時小小地允許自己將它置放於三分之一的心房裡。
等到整個考驗結束,女孩也回去了,回到一個男孩似熟稔卻又陌生的都市領域。窗櫺頓時失去女孩的翩翩身影,好像無時不在對著男孩說:它覺得有點寂寞。屋外,耀眼的溫暖陽光透過窗紗塞滿整間房,卻依然回盪著一片冷清。住在心房中的思緒好像在膨脹著…在無聲息中正啃食著另外三分之二的空間。
女孩不知道,在她踱上列車離去的那一秒鐘開始,她已經慢慢地在男孩的生活裡發酵。四周流動的空氣在他體內行著光合作用,不斷、不斷地反覆吸吐著對女孩的思念。這樣半天的時間,居然也逐漸形成了一種氛圍,隱約還夾雜著一抹淺淺的,不知道該怎麼歸類的奇妙心情。
男孩跟我說,他覺得他喜歡上女孩了…
接下來,相隔十七天漫長的遙遠距離,終於在島嶼的南方,被湛藍的海水一口氣拉近。在車站等待著列車到站的分秒,都像是被放大成月年般地沉悶。見著女孩的那一刻,男孩忽然發現到…女孩的燦爛笑靨居然是可以讓他心情變亮的關鍵;而無際的波光再怎樣粼粼動人,都比不上女孩本身不自覺散發出來的純真耀眼。眼前,或遠或近,些深些淺的藍色顏料帶著游舞其中的熱帶魚群,剎那閃過的光亮出現在女孩的雙眸裡;她朝著岸邊的人淡淡一笑後,輕靈地躍入水底。這是男孩第一次,看見女孩另一個讓他動心的模樣。
男孩很笨拙,不知道應該怎麼對女孩表達他的感覺。在南方那次共計四天的旅程中,他只是遠遠望著她的身影,然後再偷偷地把她的每個表情收藏在心盒的回憶裡;偶爾幾次,女孩像是發覺他的視線,忽然回過頭來看著男孩時,男孩也總是急急忙忙把紅到發燙的臉轉開,不敢讓女孩看見他偷望著她的樣子…。男孩對自己很沒信心,因為女孩身邊一直都有人不定時送上溫暖,讓她開心;不像他,什麼都沒勇氣去做。
窗櫺外經過的徐徐微風,男孩都向它寄託了對女孩的情感,盼望著也被同一陣風輕拂的女孩能感覺到那是他的思念,正不著痕跡地圍繞在她身旁。男孩沒有流利的口才,沒辦法說好聽的甜言蜜語讓女孩高興,但只要女孩需要他,他一定會守在她的身邊,為她擋下所有外來的紛擾。男孩的文筆也不好,沒辦法寫出像痞子蔡或藤井樹,更甚至於是李熬這樣厲害的文字寫手筆下感人肺腑的美麗字句讓女孩感動…他所能做的,只是把他對女孩的感覺,一絲一點,用最能表現出當時心情的恰當詞彙記在一張信紙上。
男孩知道,感情很詭譎多變,所以他不跟女孩承諾什麼永遠。他心裡唯一的願望,是要女孩開心。他看過女孩掉淚,悶不吭聲的沉默,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珍珠般不停溢出眼眶,想以手為她拭去懸在臉龐上的兩行清淚,卻發覺自己不是她的誰。這真的讓男孩很懊惱。
寫了這麼多,我只是想告訴妳,親愛的女孩,男孩的感情很內斂,也很深沈,他連是自己親手提筆寫下這封信的事都不敢據實跟妳說,還用上了第三人稱才有這勇氣將他對妳的感覺完完全全表達出來…
秋天已經開始吐息了,天氣也會慢慢轉涼變冷,男孩有個念頭…他想要用自己暖暖熱熱的大手,牢牢地包覆著女孩的小手,陪她走過無數個秋冬。他想和女孩一起刻寫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快樂;他想為女孩打造一個專屬於她的美麗幸福;他想陪著她渡過生活裡每個開心和悲傷;他想在每一個特別的日子裡,為她製造一個特別的驚喜;他想為她做好多好多能讓她感動的事…
小女孩,我知道感情不是隨口說說就算,我一定會證明給妳看的。那麼,妳願意給這個男孩一次機會嗎?讓他證明他想給妳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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