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整部電影中,最吸引我的一句台詞;被深深吸引,像被吸入漩渦一般。
我個人認為這句台詞正是整部電影靈魂之所在,也是最富饒趣味之所在。它是整部
電影的「祕窗」…
《祕窗》究竟拍得好不好?大部分看過的人給的評價其實都不高吧…然後再補上一句話:幸好找了強尼戴普(Johnny Depp)來演。其實從一開始,導演跟編劇的大衛柯普(David Koepp)就鎖定了Johnny Depp為主角,而且非他不拍;先寫信試圖打動並解釋找上Johnny的原因:「你的獨特想法,以及不服從主流,時刻挑戰自我,是當代最優秀的男演員,角色是為你量身訂做,沒有你,我就不拍。」,再千里迢迢從美國飛到當時「神鬼奇航」外景地加勒比海,親身來到國外找Johnny洽談,這個舉動把Johnny Depp嚇了一大跳:p
Johnny在瀏覽過劇本後,也深深地被大衛的劇本吸引,於是便答應演出裡面的男作家一角。
我們當然無緣得見劇本本身,只能看到最後的完成品上映,不過我相信劇本肯定比電影更加精采!撰寫劇本也是一門高深的學問與專業,而大衛柯普就是以此聞名全球:寫過賣座片「侏羅紀公園」、「不可能的任務」、「戰慄空間」、「蜘蛛人」,以及預定今年暑假上映的「蜘蛛人2」。
大衛柯普根據史蒂芬金短篇小說改編「秘窗」後,然後決定自己當導演,而且事先物色好了男主角人選,再花了好大一番功夫說服片廠老闆出資拍攝,因為老闆不相信Johnny Depp這個「票房毒藥」!結果後來《神鬼奇航》大賣,片廠老闆笑得闔不隴嘴,因為《祕窗】是先前就找上了Johnny,片酬自然不會暴漲,同時為票房帶來了一定保證。
咳咳,講了那麼多,為何柯普那麼堅持非Johnny不拍,電影上映後,看過的觀眾應該都會點頭同意:電影劇情單調,節奏緩慢,又常常只有男主角一個人在湖畔小屋裡裡外外演獨角戲;如果主角本身「不夠有趣」的話,那鐵定會無聊得出奇。這也是大衛柯普事先就想到的,事後印證了他的想法是正確的。
電影一開始,Johnny一個人在下雪的夜裡,一個人開著車、車窗不斷地掃動著;一個人喃喃自語;一個人跑進櫃台偷走客房鑰匙,衝了進去。他的妻子AMY跟情人躺在一張床上,然後鏡頭突然極度不規則地晃動…莫特(Mort)跟他們起了激烈爭執。
莫特突然從沙發上驚醒…是夢!
這個場景,由於導演要求Maria Bello(飾演Amy)跟Len Cariou(Ted),他們真的不知道何時Johnny會衝進來,直到他真的衝了進來!這場戲非常逼真,拍得極為震盪人心。的確很像真實的抓姦場面。為什麼我要強調這場戲呢?其實妻子的紅杏出牆是這場連續謀殺案的源由,這個大家都知道。但跟「超完美謀殺案」同樣是妻子外遇引發丈夫殺妻又殺人(還有一個原因:為了謀奪妻子的龐大財產),意在強調著墨丈夫、妻子跟情夫之間互動利用、被利用,我以為葛妮絲派特羅在這部分的意義就是扮演一個多金的美麗妻子,卻沒有著墨他們的感情如何變質。而《祕窗》不同。雖然它的人物台詞都不多,但簡潔有力,是劇情關鍵。
妻子因為作家丈夫長期不理會她(內心深處的需求吧)而外遇,因外遇而導致兩人分居、再導致離婚協議書的爭議…這中間就有了空窗期。超完美謀殺案是一種丈夫戴綠帽殺人、謀財害命的尋常犯罪動機意念,然後付諸實行,至少一般而言,突發發現妻子紅杏出牆或貪圖妻家財產,也不是什麼罕見的事。但《祕窗》卻多了一種敘述:在電影中,故事早巳經歷了相當一段時間的蘊釀。這部電影是有時間流動性的。從Mort跟Amy分居早就過了一年以上了。
「在新屋跟舊屋的交接處」
這就是這部電影讓我內心竄出恐懼的原因。
不然到了最後,Shooter根本實際上不曾存在,Mort殺人的手法也不見得恐怖噁心到哪裡:殺了埋了,然後煙滅證據,甚至是在掩埋處種玉米吃了它,這都不算史前無例。在現在口味重辣辛羶,血腥噁心、詭計無所不用其極的驚悚電影潮流裡,這又算得了什麼?吃掉玉米(象徵妻子的屍骨)還不比「人肉叉燒包」地令人反胃呢,不是嗎?但是
祕窗究竟指的是什麼,只是單純的人心之隱藏處嗎?
其實人的一生中,很多事情很難是非黑白都分得清清楚楚,任何時期都劃分得一乾二淨;婚變則是其中無法掌控自如的事件中,最顯著、也最難劃分得乾乾淨淨的了。王祖賢當年跟香港富商的外遇婚變,原配妻子雖然現在早巳離婚,但是還跟婆家有聯繫(當然也是因為有孩子的緣故),日本也有離婚夫妻仍住在同一屋簷下。
夫妻,世上唯一沒有血緣關係卻擁有最親密的兩人關係,真的彼此了解嗎?Amy去找Mort,臨走前還說了一句話:「我跟他作了十年夫妻,我很了解他」。她只知道Mort曾有過抄襲付錢了事的記錄,但是卻不知道他更深的內心吧?
「知人知面不知心」
夫妻其實是彼此需要才會結合,但是若有一方中途覺得不合適,選擇離去,那另一方該如何自處?Mort招來了另一重人格Shooter,「解決」了包含妻子內的週遭的所有人,而不單是妻子。Amy想跟Mort畫清界限,跟情人Ted在一起;但是剪不斷理還亂,為自己跟情人、甚至無辜的旁人都招來了殺身之禍。很多人事物的關係,若處於瞹味不明的模糊地帶,其實常常是最糟糕的情況,尤其是時間拖得愈久愈不好處理。很多女人會有種「時間解決一切」的觀念跟幻想,但男人卻不見得如此,尤其是涉及到權力:屬於「自己的」東西:妻子、房子、車子、兒子等等,那股獨占慾跟權力慾引發殺機與罪惡,從來不是什麼新鮮事;但是大概一般人除非親身經歷過,否則是很難把它們跟自己最親密的「親人」或「情人」聯想在一起。
「識人不明」、「識人不清」,人的一生中,多多少少會遇到一、二次吧。若對象是愈親近的人打擊便愈大,後果與愛憎更可怕,如枕邊人或合夥人。你曾被親人、愛人、或至友在背後捅一刀過嗎?《康熙帝國》裡的康熙在征戰時得了瘧疾,在臨危預立遺旨之前,才發現自己的兒子、親手冊封的皇太子胤礽竟早巳意圖謀奪大位!在接受法蘭西傳教士的醫藥時,說了一句話令人難忘的話:「法蘭西是外人,外人害朕作什麼?只有自己人才會害朕」。
有著不明的過去(事跡),處於交界模糊地帶的人,不要輕易相信;因為雖然人多少會有不願提及的過去,但是「過去」代表著那個人的底細,立場代表那人的底限。有一句西方俗諺:「The Stores that you tell about your past shape your future.」你怎樣理解你的過去,便有怎樣的將來;我們要深入了解一個人,自然也包含他的過去,至少對方能坦承多少,那才能相信多少。
人與人之間,千萬不要搞什麼曖味不明的關係,明明不再是什麼身分或職位的人,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是當然的倫理與道理,卻老想著過去曾擁有的權力;明明不再是夫妻、情人,卻還藕斷絲連…很多事情,不能回頭,不能戀棧;尤其是不屬於你的東西,特別是不該屬於你的東西,不論是人事物。人家常說:「慧劍斬情絲」、「快刀斬亂麻」,很多人事物的看待與處理方式,其實也該如此。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追也追不到;就算得到了,恐怕最後也是悲劇收場…過去的虛幻不要貪戀,也不要回頭,更不要好奇!
人性之脆弱,在於你明知道潘朵拉的盒子是帶來災難跟罪惡的根源,你卻還去打開它。雖然理智上告訴自己:「不要回頭」。
Don't go back.
Mort便是如此。而且執迷不悟,愈陷愈深。深陷在「舊屋與新屋的交接處」,繁殖
出了一片吃人血肉成長的玉米田。然後終生以此為食物,繼續生存下去…
我喜歡《祕窗》,它乍見之下是在玩老套的多重人格及殺妻事件,但其實相當地異類詭譎又獨樹一幟。自認為看透了、或猜透了的觀眾,是否能以全新的眼光來挖掘搜尋出不同的視野或觀感,那就是每個觀眾自個兒的獨立權利跟樂趣了。:)
這正是《祕窗》。
*祕窗中文官方網站:
http://www.bvi.com.tw/secretwindo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