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這片天空是我給妳的。喔.....喔.....喔.....﹞
『喂!喂!喂!淑卿,距離下一次春天至少還有五個月.....』
看著淑卿在那幅畫前面搖擺著身體,像是在跳著莎翁情史式的舞蹈,嘴裡還不時發出一些噁心的聲音,我忍不住提醒她,春天還沒到。
﹝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這片天空是送給我的。喔.....喔.....喔.....﹞
『喂....』
﹝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這幅畫是送給我的。喔.....喔.....喔.....﹞
『喂....』
﹝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
『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這幅畫可以塞進妳嘴巴裡!』
我真不明白,這畫是送給我的,為什麼她比我還要高興?
﹝喂!喂!喂!馨慧,妳說,要掛在哪一面牆上比較好啊?﹞
淑卿開始用手在牆上比劃著,嘴裡還不閒著,
﹝掛這邊....嗯...太陽會把畫紙給照軟了,掛這邊...嗯.!不行!不顯眼,那... 掛這邊好了....嗯....也不行!我起床會撞到,那........﹞
『掛妳家好不好?』我很受不了的說
﹝好啊!但妳要把畫拿回去給珍珠男,叫他換噴我的照片。﹞
『好啊!那我也順便叫他一起愛妳好了,ok?』
淑卿看了一下我,轉身回到自己的床邊坐了下來,看著我說
﹝妳真的一點都不感動啊?﹞
感動?這.....
﹝妳不感動,至少也應該高興啊!這是很多女孩子想都想不到的禮物耶!﹞
是啊!確實!因為我自己連想都沒想到....
﹝即使妳不想感動,也不很高興,至少也要有點感謝吧!﹞
『淑卿,相信我,我真的很謝謝他。真的....』我看著淑卿,很確定卻也很無力的跟她說
﹝妳真的一點都不喜歡他?﹞
喜歡?天啊!又是這個敏感的字眼,曾經這兩個字在我跟阿聰之間來來回回撲朔迷離了一陣子,好不容易在之前塵埃落定,好不容易阿聰說出他喜歡我,好不容易我也確定自己喜歡阿聰,現在這兩個字卻又再一次讓我徬徨,讓我心煩,讓我無助,甚至還出現了讓我選擇的路。
雖然我很肯定的告訴自己,我跟珍珠男之間,只有不可能,也永遠都不會有可能的因子存在,但是每當淑卿告訴我:
「妳的無助,他看得到嗎?妳難過的時候,他在哪裡?」
我對自己與阿聰之間的信心確實因為這兩個現實的問句而有那麼一點點動搖,而且奇怪的是,那天晚上從壽山回到學校宿舍之後,每當我想起阿聰時,都會有第二個人影出現,那個影子不是別人,就是珍珠男。
這表示什麼?我對珍珠男也有所思念?
我想那不叫思念,因為我深深的了解什麼是思念的味道,而那個影子給我的感覺,卻一點都沒有思念的味道,反而是另一種,另一種,另一種..... 比較。 對。就是比較,他跟阿聰之間已經開始給了我比較的空間。
這麼說來,對阿聰是很不公平的,阿聰並不是故意要跟我保持200公里的距離,而珍珠男也並不是生來就得到近水樓台的權利,只是因為現實的原因,珍珠男在我身邊,而我心裡卻喜歡著200公里外的那個人。
所以說,我確定,非常確定,我喜歡的人是阿聰,而珍珠男是我在這個無端衍生出來的比較空間裡所付予我的.........寄託。
所以,我再一次確定卻也無力的回答淑卿:『對。我不喜歡他,一點都不喜歡他。』
﹝那我覺得,妳還是打個電話跟他說聲謝謝比較好。﹞
『可是...我不想...也不是不想...是不知道怎麼謝比較好?』
﹝哎唷!就謝謝兩個字妳都說不出來?﹞
『不是啦...是....』
﹝不然妳就當做是謝謝他沒有用珍珠奶茶當畫的背景不就得了?!﹞
『我.....』
﹝哎唷!別婆婆媽媽的啦!快打,快打。﹞
淑卿推著我走到電話邊,指著電話催著我快打電話給珍珠男.....這時候,有電話進來了。淑卿看了我一下,就轉身走回自己的床上,看著她的表情,我知道她在告訴我,要我自己把這通電話接起來。
我很害怕,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跟珍珠男道謝,但或許應該這麼說,我不知道該怎麼給自己一個理由收下這一份淑卿嘴裡所說的每個女孩想都想不到的禮物。
『喂...』
「喂!小慧,是我,阿聰!」
當我聽到電話那頭是我日思夜想的聲音時,我的身體不自覺的震動了一下,隨即掉下的是,我滿複無助的眼淚。
「小慧?咦..?妳怎麼啦?妳在哭嗎?」
『阿聰....』
「小慧,妳怎麼了?別哭啊!妳別嚇我啊!」
電話的那一端,傳來的是心急如焚的情緒,我也終於感覺到,我跟他的心,是緊緊的連在一起。
『我好想你....好想你....』
+ + + + +
我知道了,我真的知道了,什麼叫傻里傻氣?
是的。我又到了台中,趕著夜裡的星梭,搭上一班統聯客運,當車子在下台中交流道時,手錶上的時間告訴我,是凌晨的3點27分。照理說,每當我一坐上長程車,上車第一件事情一定是睡覺,因為我受不了這樣的無聊。但.....儘管我有多累,從高雄到台中這一段車程,我沒有闔過眼。
高速公路上的車子說真的不多,車上的乘客也不多,車裡的昏暗,窗外的寥光,應極了我的心情,我的心情並不是低落,只是又濃又密的思念壓在心裡,即使想笑,也只能輕輕的揚起嘴角,想想數日不見的他的笑,想想他曾經讓我討厭極了的臉,想想他曾製造給我的感動,還有我跟他現在緊緊相繫的心絲。窗上映著我的臉,這樣的笑看起來多了幾分戀愛中甜蜜的愁。
有點熟悉又不太熟悉的台中車站前,半夜裡的氣氛冷清而且瀰漫著昏街的味道,不必注意車子就能過馬路,雖然方便得很,但我心裡滿滿對他的思念,卻讓我心生些許的抱怨,因為我跟他,還沒有手牽手一起過馬路的經驗。
同樣站在第一次到台中等他時的地下道旁邊,放下我的行李,把疲憊的身軀靠在地下到的入口旁。
我沒辦法瞞著他,所以在電話裡,我把我跟珍珠男一起出去吃晚餐的事告訴他,包括壽山上的對話,以及那幅畫,也把我滿腹的委屈告訴他,像倒垃圾一樣,無情的往他耳朵裡塞。
我想,是我那兩句 "我好想你" 嚇著他了吧!?
但我又想,或許這是女人的利器之一,眼淚與惹憐的言語,會讓一個男人軟了心。在他對我所認知的領域裡,打包票他絕對想都沒想到我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因為我曾經對他那麼的....酸辣。
所以,他馬上答應,要陪我去玩一玩,要我到台中找他,然後他再跟我一起回台北,只要等他今天早上學校的課上完。
其實,他要上課,我何嘗不是呢?但是淑卿告訴我,寧願把課翹掉,也要好好把握這一次跟他單獨相處的機會,畢竟我跟他,實在有點遙遠。我想想也是對的,雖然自己正沉醉在愛情裡,但卻從來沒有過真正的愛情觸感,只是用心體會他對我的愛,在聚少離多的我們來說,畢竟是不夠的。
說真的,我並沒有去預想到他聽完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但他在聽完我的話之後,說了一句我再怎麼預想也想不到的話。
「我唱一首歌給妳聽。」
是的。他在聽完我的話之後,說了這一句連神都猜不著的話。那首歌,我怎麼忘也忘不掉。5分鐘,這一次,我只等了5分鐘,他就出現在我面前。他把車停在我面前,脫掉安全帽,轉頭看著我,沒有下車。我站在人情道上,提起行李,兩眼看著他,沒有說話。
「傻孩子....」
他伸出手,在我臉上輕撫著,在我髮上觸撥著,手裡傳來的溫度,恰好是能引出眼淚的溫度。一兩台計程車呼嘯而過,遠處偶爾也會傳來一些喇叭聲,人行道旁的路燈探著昏黃,微風把掉在路上的葉子移走,多了些聲音陪伴我跟他被路燈拉長的影子。
不知不覺得,居然下起雨來。
半夜3點52分,我第一次在他面前掉下眼淚,隨著一陣機車倒下的聲音,我的身體,掉進一個滿是疼惜味道的胸膛裡。
『機車倒了.......』我說,顫抖著.....
「不管它!」他說,緊摟著.....
『下雨了......』
「不管它!」
他的手緊緊的環著我,我聽著他的心跳,聽著他的聲聲喘息。
我跟他第一次有這麼親蜜的接觸,不!應該說,這輩子,我第一次跟一個男孩子有這麼親蜜的接觸。
我慢慢墊起我的雙腳,舉起我原本雙垂的手,環在他的肩頸上,緊緊的,緊緊的..... 如果可以,我這輩子都不想放開.....
『我討厭你....很討厭....』
「對不起啦!我不是說要唱首歌向妳賠罪嗎?」
『不要!我不要聽!』
「我要唱囉...」
『不要!不聽!不聽!不聽!』
在雨中,兩個人,傻里傻氣的相擁著。
傻里傻氣的。傻里傻氣的。
思念 並不甜,然而 我卻那麼遠,
雖然妳不在我身邊,但妳的愛,真的在我心裡面
其實,在很久以前,我就已經決定自己不會再變了
雖然世事總是難以如願,我依然相信,我能超越...
我背負妳的愛,像貝殼於大海,為妳多捱點苦,淚也流乾,也應該,
我背負妳的愛,一輩子欠妳甜蜜的債,因為妳的付出,永遠比我,更慷慨。
PS:本集感謝童欣的"背負你的愛"深情贊助。
我學物理 你學心理
我研究物性 你刺探人性
我討厭你這怪物 你卻帶走我的心
我跟他一夜沒有闔眼。
在我還有意識的時候,我記得我們去了家MTV,想要打發夜半的時間,挑了片我們兩個都沒看過的"空中監獄",我跟他第一次獨處的夜晚,就在一間小小的,烏漆抹黑的包廂裡度過了。
這樣的第一次算是浪漫嗎?
其實我不懂什麼是真正的浪漫?也從來沒有聽過清楚且眾皆遵循的浪漫定義,總覺得只要是讓自己心裡漾滿了甜蜜的感覺,或者是突如其來的某個畫面或語言給自己帶來的震撼與激蕩,那就叫做浪漫。
浪漫這個東西很奇怪,就算它沒有發生在你身上,你也會覺得浪漫,只要你的心或你的感覺被小小的輕觸一下。就像是看日劇一樣,男主角與女主角的對話,或者是一個柔美的畫面,都會讓目不轉睛盯著電視看的你不自覺的贊歎:「哇....好浪漫喔....」
但現在這樣的事發生在我身上,我的感覺是什麼?大概是因為這是第一次吧!我對於感覺浪漫的氣氛比較笨拙,所以這間包廂裡所有的過程是不是叫做浪漫,我沒辦法去回答。如果真要一個答案,我也頂多能給一個比較貼近真正體認的答案:緊張刺激。就像我們選擇的片子一樣,緊張刺激是唯一能形容的比較貼切的了。
他坐在我身後,慢慢的將他的雙手環扣在我的腰間,將我摟進他壯闊的胸膛,他的臉在我肩上及髮際間遊走著,偶爾會在我耳邊輕輕吐氣,我的髮際,能清楚的感覺到他的絲絲鼻息。
是的。就是這幾個情人間簡單且常見的親暱動作,居然讓我臉紅心跳的不能自己,心臟像是搬家了一樣,腦袋像是被抽空了一樣,我只聽見自己緊張的呼吸聲及心跳聲,包廂裡影片的聲音再怎麼大,我都像聾了一樣。
他在發抖。 是的。他在發抖,我不知道他為了什麼在發抖,但他真的在發抖。
我跟他是不是"進展太快"了? 所以兩個人都不習慣這樣的親蜜,卻又不想停止這樣的心悸?
我是不是太隨便了?任由他的雙唇在我的頰上輕觸著,任由他的雙手在我身上輕撫著,眼看我所有女性的矜持即將在下一秒鐘崩潰,我卻絲毫沒有想要喊出停止的念頭,甚至我還覺得,這是一種付出,一種對愛情的付出以及對他的信任。
我這才發現自己渴望受人憐愛的那一面是那麼清楚且無可壓抑的,從他指尖傳來的溫度,他唇瓣暈撩的輕柔,他呼吸間的羞澀,我發現自己是那麼的需要他這樣的親蜜接觸。
我累嗎?
其實,我真的很累,但精神意識還算清醒,在影片開始的前半段。
隱約記得在影片中,我看見一輛紅色的跑車從很高的地方往下掉,霹哩啪啦的摔個稀爛後,我的意識就開始模糊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一片漆黑,我好懷念那片甜蜜的漆黑。
是的。他吻了我。
+ + + + +
我還在迷糊著。
睜開眼睛,我迷糊的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沙發上,身上蓋著陌生的被子,環顧四周,陌生的客廳,陌生的窗簾,陌生的擺設,甚至連空氣都是陌生的。
我努力的想,回想昨....喔!不!是今天凌晨,我到底是怎麼了? 我忍著腰酸背痛,從沙發上坐起來,看了一下手錶,上面寫著11:06,陌生的窗簾外撒進陌生的陽光,渾沌中我猛然想起.... 在一片漆黑中,我只記得有個人背著我,在他的背上,我聽得見他疲累的喘息,也隱約聽得見他沉重的步伐在一步一步的往上爬,其餘的,我像是失憶了一樣全部都忘了。這裡是他家吧!?我想。
在客廳的桌子上,我看見一張紙條,上面寫著:
「小慧:
我去上課了,妳起床後把放在餐桌上的東西吃一吃,那是妳的早餐,但我想,那應該會是妳的午餐,因為妳昨晚從坐上機車到躺到沙發上,連動都沒動過,妳一定很累了吧! 我十一點半就會回來,我再陪妳一起回台北,ok?
PS:妳到底幾公斤啊?
聰 AM 8: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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