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確定妳老公不會把我逐出家門?」在人來人往的車站,我問。
『安啦,我都叫妳回台中了,他也不希望有個半途而廢的女兒吧。』媽媽和我站在售票亭旁,雙手放在口袋。
「妳確定妳老公知道我開的是酒吧?」爸爸排斥和菸酒相關的東西,我在家連煙都不敢抽。
『放心啦,我跟他說妳在開飲料店。』媽媽笑得不懷好意,一點心虛都沒有。
「妳怎麼可以這樣欺騙自己的老公?」我驚呼。
『我說得也沒錯呀。』媽媽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好啦好啦,你們夫妻感情不要失調就好。」客運進站,離別的時刻好難熬,「我走了,你們要好好照顧自己。」
『我們終於可以享受退休生活,還用妳交代嗎?』媽媽忽然擁抱了我,『妳要好好吃飯,雖然生活日夜顛倒,有空還是要曬曬太陽,吃暖穿暖,別讓我們操心就好。』鬆開了擁抱之後,她說。
「妳真的年紀到了耶,開始嘮嘮叨叨的,再不讓我上車,我就不回去了。」阻止媽媽說下去,我怕再說下去我們眼淚都會潰堤。
『好好保重,』媽媽交給我一個信封,『這是我跟你爸這幾年欠妳的生日禮物,上車後再開。』拍了拍我收下信封的手。
「嗯,我走了。」急著轉身上車,害怕媽媽看見在眼眶打轉的淚水。
『記得打電話回來。』媽媽的聲音開始渺小。
「好。」
在客運上,鼓起勇氣打開有些不規則的信封,裡頭是一本上頭印著我名字的存摺、印鑑和一張小小的卡片。
Dear妹妹:
別說我偏心,妳和妳哥的生日禮物都一樣,只是我們沒有機會給妳。
好好照顧自己,酒少喝一點、菸少抽一點,妳過夜生活,喝酒跟熬夜都對肝不好、從小又容易鼻子過敏。雖然爸爸還是不贊同妳開酒吧,但這畢竟是妳的夢想、妳的興趣。
這幾年妳辛苦了,有了自己的目標就要努力達成,記得這裡永遠都是妳的家、妳的避風港。也許我不是個善解人意的爸爸,始終不了解妳所想的,但是我和妳媽永遠愛妳。
PS.別讓妳媽知道妳喝酒抽菸又開酒吧,我怕她會受不了。
爸爸
打開存摺,裡頭有兩百萬。
「這兩個笨蛋。」居然互相都不讓對方知道。
「最近怎麼情緒這麼容易激動呢?」眼淚一滴兩滴落在被緊握的卡片上,久久不能自己。
「我回來了。」車子到了台中火車站,下車時,我說。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步調,在家裡並不是不想念台中,只是在客運上、踏上台中的土地,卻又發現自己很想家。如果說是近鄉情怯,那,哪裡才算得上是我的家鄉?
從求學至今在台中已經待了將近十年,直到那天在小蝶眼裡看見了對這個城市的感動、想像自己擁有了這個城市,豁然覺得對我而言再熟悉不過的生活模式、習慣,都可能是別人新奇的體驗、感動不同的人。不是吧台的我,習慣了站在經營者的角度看待店裡的事務;反觀金庫,發揮自己的專長,雖然日復一日地坐著同樣地事、調著一樣地酒,卻還是感動許多人。
心底有個計畫開始萌芽,還沒有明顯的藍圖出現只想跨出第一步。忘了前陣子那些鳥事吧,說我要逃避也好,現在我該關切的都不是感情問題。終於得到了家人支持,我是應該更努力去做想做而且該做的事情,左手還緊握著存摺,右手已經舉起招了一輛計程車,我要回家,然後重新出發。
-待續-
記住妳的那份感動,唯有如此,我才不會迷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