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台北後變化無常的氣候，讓我立志當個驕傲自大的人，因為嗤之以鼻的次數屢屢攀高，人中和衛生紙不斷的交媾，無情的一次次奪走我的分泌質，為了避免顱顏性成癮症的頭銜，想盡方法靠著鼻息存活，即使是個擦拭鼻涕的小動作，也要顯得桀傲不群，做作尤其是重點。由於缺氧的緣故，腦部和身體及反應之間維持著delay live的默契，緩慢的對答和不協調的動作，思慮跟外界抽離的厲害，像阿母羅駕駛鋼彈Z，我卻不爭氣的並非新人類，同步值的曲線互相拉力，互有領先且充滿了不定性，對拉力比賽充滿興趣的GP界之神Rossi，參加WRC的首先要務也是完賽，我便警惕自己切忌貪功。
我對智能上的剩餘確切數值選擇不予正面回應，要繼續運作也得拿出一些實際的作為，而在蹺課代班的薄弱罪惡感驅韃下，決定讓自己來個狀態描述習作練習，特別抽離的我十分合適作這樣的觀察分析和寫作。躺在病房的腦死病患，真實的記載每個醫療行為，最接近單純生理的接收和反應，存活的要件也在身體之外，機能仰賴運行的機器和管線之上，是現實也是超現實，一種最本我也是超越本我的誠實。模擬這樣的直接，我駕駛著我寫作，說不定只稱的上打字。
平衡是個很中性的狀態樣本，在房間一覺醒來九點接近十點，身上難得被賜予陽光，十一月台北的晴天堪稱舒服，涼爽的空氣總是找縫貼近你，可是無雲的晴天又是一片溫暖。光是對外頭天氣的自得意滿或意外的不及反應，身體就在窗簾漏網的斜照線兩側來回，也就被那道光牽絆著，矇醒仍靜止的平衡。
角落茶几上有罐Volvic，兩天前購入仍未喝完，辨識身分的商標紙圈連同法律的認可和成份被銷毀殆盡，水至瓶身一半，常溫的水珠和蒸汽爬滿了瓶子的另一半，記憶回到國中的理化課，充滿考試和胡鬧的場景，帶著眼鏡的中年婦人在那年頭是碩果僅存的和善老師，他在黑板上寫著飽和蒸汽壓。接著是求學過程夢靨般不散的公式，而講台上的人總把公式捧抱著如同真理，連接式子兩端是等號或箭頭，載著平衡。
永遠處於口渴的身體派遣舌根喉頭轉告我，我放棄了簡諧遊戲，伸出左手拿了桌上的礦泉水，旋開瓶蓋，氣體外洩的聲音，我破壞了瓶子裡的平衡。我自身的缺乏，提供了流動的向性，需要止渴，需要被填補水，直到覺得滋潤，直到生理上舒適的平衡。於是破壞原本靜止的平衡，為了達到心繫的狀態，犧牲僅是手段和過程，如此中性的狀態和階段也有強弱的分野，或者一時的一廂情願、巧合。
我在兩天當中喝了過多的飲料，水一直被擱在桌上未被取用，僥倖渡過兩天的平和。兩天之後我為了一己的私慾和生理反應，一口將其飲盡，一個我以為的滿足。狀態的達成必定仰賴破壞，破壞代表能量的產生，我的渴我的慾望在用絕對強勢的能量，促使一個小能量的產生，反而彌補我慾望形成所遺留的缺口。然後在我起床後步出房門的三十分鐘，再度口渴。
多年前有部電視劇名叫「像霧像雨又像風」，當時（即使是現今）這樣的劇名八成是部愛情瓊瑤劇，正值反叛的年輕人怎麼看得慣這樣的風花雪月、似水柔情，所謂的朦朧和美好。心裡不斷犯滴咕：
「啊母丟很動人的情感，明明就只是飽和蒸汽壓，叫這樣不是很好嗎？既是水又是氣，你濃於我，我濃於你的？去！」
莫名冒出的回憶題外話，母體總要縱容一些計算內的失誤和反叛，脫軌的思緒接為例行公事，要接受這大體的和平。發生然後和解，在鎖骨打入一個鑼帽，金屬質感，直硬的邊形線條，稍做觸碰的金屬冷冽感，鑲入後漸漸變成體溫，只有稍微的拉扯造成的刺癢提醒著自己，這是你身體的一部份，你將其加入然後穿出，金屬融入體溫然後遺忘，紅腫和過敏小聲的說著，這是平衡的，我們正要平衡的。
假使是經過呢？步出房門拉下披掛在椅背的浴巾，醒來後徹底的清洗自己是個開始也是救贖，渡化的至少有昨個奔波一天卻懶散骯髒入睡的身體。把蓮蓬頭固定在牆上的架子，淋浴的蓮蓬頭就該在頭部以上，拿著蓮蓬隨著泡沫和髒污移動稱為沖洗，不是我心目中的淋浴。
水無法抗拒引力的持續落下，我躲在傘霧內任其流過身體。我是一塊吸水力極差被閒置的海綿，水從髮稍、額庭、眉間、鼻樑、人中、唇齒、頷下、喉結、鎖骨、乳尖、肋痕、小腹、鼠蹊，兩條分枝繼續經由腿肌、膝突、腿腹、腳跟、腳盤、趾間流過。滿地的水和泡沫漫渙，遍流磁磚然後聚集低窪的排水口，直觀雄性的前半部路線。
想法在沖洗間被洗出，選擇了腦後的暗巷。下流的主意黏滿整個背部，垂涎至股間，白色巨乳隨時等著開拍；無奈在脊梁踱步，前天的作業被退了第三次；卑微的羨慕躲在腋下，鼠探著仰乞張闔間洩漏的光明恩賜；我們的爭執拉扯髮尾，幹你娘的權威總是沈默然後別人幫你踐踏著異己，你是先輩，我是仙貝；腰椎懸掛著矛盾，內心的掙扎會否掉入股間淪為下流。
按下開關水和聲音嘎然作罷，想法皮尺般的捲收鑽入延髓。短暫的停留，連經過都逃不出肉體，只好在底層腐爛。殘餘的被水蒸汽帶走，滿間的白濁，鏡子上的白茫，地板上排不掉的溼，打開氣窗推開門，冷空氣中和餘孽，經過就只能是經過。
打開電視 ，一起床就看電視通常會不知所措，體育台最近主打多哈亞運，就連娛樂頻道也埋首戰局，42、73、74、81 幾乎全天候的聚焦，接近神風式的投身和轟炸，重播再重播。於是繞了幾個頻道又會重回同一個畫面，如果一天之內看兩次或多次電視，鬼打牆更是往上階乘。
「陳金鋒關鍵的安打，果然是抗日英雄鋒哥，即使前四打席都槓龜，再需要他的時候總會挺身而出……」
「你們這些民族主義、國家主義的豬，We come for peace!!!」
「這是行銷學和講說技巧，用重點符號來加深買氣和觀看重點，沒有幽默感的狗!!!」
「德國世足賽硬是在開賽前要求一群球星拉著一掛『No Racism』的布條，在德國就一定得唱這樣的高調嗎？」
「明年的環法可能只剩他們老法自己跑喔。」
「打敗韓國全明星隊你還不是爽的要死!!!」
「而且體育賽事本來就是具備消耗此類能量的效果，F1開始著手再生能源技術了你知道嗎，競爭不只代表暴力和魯莽!!!」
「這是你所謂美式的正論嗎？」
「印度到現在仍陷於種性的泥沼裡面喔。」
「我想。一切的問題還是要有外星人出現，我們就有相同的出口了。」
待在螢幕前三十分鐘，連玄關都還沒到，卻有逛街的疲累感，如同經過一個又一個的櫥窗，討論和比較叼絮不休，我仍爛坐在椅子上。幻燈片不停輪轉，我已經停止轉臺，畫面仍無情的經過我，你們逛夠我了嗎？請統一由躡葉疏散，由前額葉便繞回原路繼續經過。
省略則是凡事的動力和火星塞了。關掉壞的映像管投射，起身就出門，展開顯著熱量損耗的移動，非靜態電子的互搏。可是對於故事的進展就造成相當邏輯上的損害，比比都是不合理的編排。
「出門不用帶鑰匙嗎？不用帶書、鉛筆盒、水壺、便當，穿外套和拿袋子，還有家長連絡簿呢？」
「你確定他洗完早就換上合適的衣著嗎？」
「不吃個早餐再出門嗎？桌上的總匯怎麼辦？房間的水沒喝完要帶出門啊！」
「鞋帶要綁好啊。昨晚氣象預測下午會下雨……」
所以我該帶個媽媽出門。媽媽卻遠在南部，只好省略再省略，起身出門。青春追逐電影般的拔腿就跑，才產生形而上的動。其中的過程我丟了鑰匙、撕了書、折鉛筆、水通通倒掉、外套收進櫃子裡、連絡簿則好幾年沒寫過了。我裸體也可以逛大街，不吃飯可以瘦一點，搖滾明星年輕時都一副病態的纖弱。該死愛迪達魔鬼氈鞋款不多，淋雨則顯得青春。
省略的過程也得省略，這年頭不是求強就是求快。
然後我就到店裡開店打著自我復建的文章，那中間的經過呢？省略了。你會想知道騎著西班牙配色的BMX穿梭巷道的路途嗎？我甚至連騎車出門都你隱瞞了。隱瞞是最簡易的省略了，包括書寫的前因後果，內心的起伏和波折，身體的伏病和不支，都可以不用提起，再私自演練無數次。
對於不負責任的指控，我早已了然於胸。為了省略我編織了無數理由、多套的劇本來回決你。付出更高的代價和時間也在所不惜，你慢慢的體認到這似乎是我避不開的罩門，這是我的脆弱，鯊顎怎肯離開盡是血腥的傷口？連張闔都省略，咬住即是真理。
你下了定論宣判我的生活全是個痂。我如何的遮蔽和省略，傷口是不會停止氧化。我沒了抗體所以我感冒，我沒了鼻子所以無法呼吸，用書寫來規避省略自身的流失和缺乏，你指責我的軟弱連個白血T細胞都不如。在你的厲斥下我夸克化了，被省略了，連個保衛細胞都不如。
結尾也可以省略了，我淹沒在淋巴，腫脹再腫漲，良心噬菌待續……。
【圖】Chie Asami 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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