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歲末年初都可以過的比較有目的性的,像食人鯧一樣嗅到節分交替的血腥味,抑或高分貝悅慶歡祝的紛娛聲,可以肆無忌僤的回顧和清倉.用回頭看和丟掉代替往下走,只要能喘息都會很貪婪.看似歡樂和滿滿的活動無非為了休息和停滯,大家深怕別人看見自己的佇足,於是繽彩的包裝是必須的.「年末清倉大回饋」,「年終百大專輯回顧」,「回顧過去展望未來跨年晚會」,每年初就排定的行程,週而復始.也許也是害怕週而復始,時間無情的追迭,找到出口就得狂肆的宣洩一番.「全世界的人都在偷懶」,這樣想起來還滿爽快的,輪姦的人群都覺得自己沒錯,「我只是參一腳」,「我只是把風」,「我剛好路過」,「反正又不只我錯」,群體的慫恿和加持無所不在,我們便相信彼此的合理性,我們便相信有所了結就會有新的開始,love n’ peace,喔耶.
幸好今年台北街頭很有趣,封了街路上都是行人,為了看煙火和晚會在巷道裡流竄,煙火結束後又很快的逆流,滿地仙女棒的鐵條和垃圾,巷中踩踏的人們道也不像動物群避冬的遷徙,更貼近「Dawn of the dead」,「28 Days later」般喪屍的橫行,病毒隨著101頂樓的火花散開而灑下,傳染途徑是空氣,尤其高亢的過節氣氛中粒子的熱度和傳導是快的驚人,核糖體被入侵噬變,轉錄覆寫分裂複製的動作不消一刻完成.大家身上帶原著新年快樂,有的想傳遞有的想保存盡速的穿越東區,人一旦過度興奮就回復本能,這一幕傾巢而出就有如人間煉獄.到了凌晨隨處都是一個個喝掛的人或躺或臥,活像倫敦的街頭,CheeR曾在倫敦的街上滿是喝醉的酒客包括兩個互罵台語的老外,也像一幅幅裝置藝術大家都是行動藝術家,是藝術的正當性也讓早起的家庭容易向成員中的小孩子解釋,「藝術品是你們小孩子不懂的啊!」。零六年的第一天台北跟世界接上了軌,尤其在漸趨單調集中的東區,比平時Luxy和18房外癱掛的夜店成癮群豐富多了,立體的塗鴉精神。
我是喜歡party的,任何形式的。不會跳舞甚至有律動障礙,若要瞎扯擅長的舞步或熟悉的套路,大概是LA.Boys他們Young guns中的腳跨腳過門,那年頭要會rap和jump才算真的拉風。舉凡Public enemy的80慢板舞步、氣志團精準的排舞、名和電機的無厘頭大排場,娜姊即使歲月不饒人也狠狠的在新MV跳上一段,全都讓我折服不已,包括身為一個house dancer身上帶個模型屋也不為過這種白爛的橋段。酒精的部份隨著在日常生活出現的頻繁而強度大大的遞減,吃飯參在裡頭的看表演拿在手上的研究室橫倒一桌的跌打抹在腳上的助興喝了卻軟屌的,日子伴著流體吞下肚,呼吸偎著食糜嘔出,用淹漬物的自尊賴活著。有人追求在派對上的超現實感,跳脫現世的緊箍大叫跳舞迷幻顫抖搖晃,有人認為生命即是派對,每天都要歡愉到死去的那一刻;現世和生命太令人噁心且不著邊際,一個硬體只能shut down或shut down了卻不能(不知)重開,可是虛無主義又確實毫無建樹,我無法理解生命所以我無法認同派對之於現世的關係和利害。我享受被多元暗示,大家抱著雜蕪的意圖卻在一個單純甚至無聊荒謬的情境下得到抒發,永遠是心境左右情境,群體暗示著彼此,high,大家交頭接耳銜著這個單字。
快樂始終不會永久,基於貪得無厭而漸漸痲痹,憂傷就顯得敏感,深陷悲傷的濘沼身心欲裂,別人分辨不出也無從察知己身的困頓,誰可以伸出援手?什麼方法能夠解困?社會的群體暗示便成了一根稻草,沒有人注意到我的瘡痂就成為他們的烙痕,我相信自己(說服他人)處於憂鬱的病態我即可獲救,大家熱門且流行的相信心理狀態處於不穩定的狀態就是憂鬱。越來越多人搭上這條線通往憂鬱的病理,但真正憂鬱的人是可能連呼吸都不會的,而且真的會有人可以精準的界定出憂鬱?有時候憂鬱會不會只是讓自己好過的理由,用承認病態這個動作來達成自己滿足,衝滿了鼠獪而腸絞的戲劇性和暈眩感。如同算命般揮之不去的厭惡,你的憂鬱無時無刻在檢測你,你今天憂鬱了沒?現代醫學一直以病理顯學而狹隘的方式處理此樣心裡問題,似乎走到一道胡同裡,媒體又強力撥送著憂鬱致死憂鬱害人不淺憂鬱事關重大等訊息,我們即被夾死。它不該是種病發,而是隨侍在旁是生活的一部份,甚至是深植人的體內,是否該用接納的姿態非閃躲的抗拒。我始終言不及意,只是現代醫學發展的寒心和自己理解的胵肘,渲染又不停在彼此間蔓延,我們同屬遭問題略過的情緒化。
一篇文章寫了大半個月,問題仍盤據腦中無法做個交代,用敘事和記錄的方式是我目前僅能做到的理性,本來是想寫偏快樂的文章,單純當個爛人醉鬼。認為自己清醒的時候卻什麼也解決不了,睜開眼睛大腦即做出資訊的處理,只能看著發生然後懊悔,困於思考階段的我對實質是毫無貢獻的,堅稱人可以決定自己生死,卻不停的目睹一切失控的誕臨。我抱持著同種理念爛醉一場,在自己的演繹前自瀆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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