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底，在上海舉行的外灘金融峰會上，馬雲又發表了驚世駭俗的3個觀點。本文聚焦於他的「當鋪思想」，筆者希望藉此探討科技發展對於未來的經濟、金融意味著什麼，而此又如何改變社會。

馬雲將目前銀行業務的主流思維比喻為當鋪思維，即是借貸必須要有抵押和擔保。借貸要有抵押，在資本主義社會是天經地義的，唯有如此銀行才可以保護自身的資產，管控風險，才願意借錢出來。而借貸者也需要對自己的借貸行為提出抵押，唯有這樣才能獲取資金，才能投資壯大。現代資本主義就在如此思維下構築資金的供給與需求，過去的150年中歷史就是這麼延續的，經濟就是這麼發展的。

這種當鋪思維，是以資產抵押為借貸定錨，輔之以信用評估，銀行據此才願意借，企業或個人據此才借得到。今時今刻這也許是一個錯誤。銀行嚴重依賴於資產抵押，盲目依賴信用資訊，次貸危機就是很好的例子，信用評級可能嚴重出錯，資產價值可能出現極端波動，這些隨時可能給銀行帶來滅頂之災。

抵押為錨　無法支持未來對金融的要求

平時則銀行拘泥於資產抵押，並不願意將錢借給最有需要也值得借貸的企業和個人，拖累經濟發展。至於貸款需求方，要嘛無法取得貸款，要嘛過度槓桿，前者可能窒息經濟活動，後者可能帶來系統性風險。信貸的起伏，就構成著經濟的週期性波動。

馬雲認為，抵押為錨的銀行思維模式也許在過去是行之有效的，但是無法支持未來世界發展對金融的要求。必須借助今天的技術能力，用大資料為基礎的信用體系來取代當鋪思維和運作模式。「這個信用體系不是建立在IT基礎上，不是建立在熟人社會基礎上，必須是建立在大資料的基礎上，才能讓信用等於財富。」

因為工作的關係，筆者與銀行信用評審員、評級機構分析員有許多的交流。他們是專業的，但是他們的分析是建立在資訊不完全、分析有盲點的基礎上的，甚至也曾發生過評級機構對資產抵押證券出現系統性誤判的經驗，釀出全球金融風暴之大禍。當然，在多數時候，有資產抵押的借貸風險對於銀行要小很多，於是抵押借貸是現代資本主義的「常態」。

時代進步了，資料時代製造出了比先前多出幾個數量級別的有效可使用資料量，未來還會繼續爆炸性增長，而且現代技術可以將電子資料收集、整合、分析、輸出。哪些資料涉及借貸人生活、工作、資產組合、現金流、信用借貸的方方面面，涉及借貸人的工作模式、盈利模式甚至朋友圈、政治立場，對於借貸人還貸能力的判斷，要比傳統模式更全面、可靠。

時乃勢也　下一個被顛覆的可能是金融業

這是一個全新的時代，技術的進步帶來時代的進步，商業模式和生活模式也會隨之改變。人類發明了電話，電報便退出了歷史的舞台；手機出現後，座機就不再是主要通訊工具。當海量資料出現後，人類的許多運作模式都會因此改變，銀行業務是其中的一部分。對信用壞帳風險的觀察與評估手段，筆者相信在未來會有一次革命性的變革，而此或許帶來金融業的顛覆。

當網購盛行的時候，上海淮海路的百貨公司業務模式被顛覆了；當網約車成為便利潮流的時候，馬路上的計程車生意便一蹶不振了；當電子錢包中的零錢可以集腋成裘得到投資回報的時候，銀行的儲蓄利率就不得不調整了。透過技術進步製造行業顛覆，馬雲是老手，背後乃時也勢也。

行業顛覆不同於行業競爭，對手根本不是業界人士，不僅打得人措手不及，許多時候根本令人無法招架。行業顛覆如同早上升起的太陽，醞釀很久，一旦衝出地平線卻只在剎那間，日光隨後撒向千山萬嶺，來得迅速，來得沒有商量。

時勢的變化，肯定不止發生在金融業的借貸業務上，肯定不止發生在金融業裡。人工智慧、5G、雲、區塊鏈聚合在一起，正在催生一個資料時代。當下的疫情，也加速了資料時代的到來和擴展。以大資料為主線的商業模式革命、生產方式革命和生活業態革命，已經開始顯露端倪，十年後恐怕就在部分行業成為主流，20年內可能橫掃製造業、服務業、零售業。

開闊眼界，與時俱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