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我又出神的時候,居然看到笑一生和任生又走了進來。
「你們怎麼又回來啦?」我還沒從恍惚中恢復,鴨子先說出了我們一起想問的話。
「我送完光點回來時,在外面碰到任生,我跟他說我已經打電話叫阿聰過來這裡了。這樣人多比較熱鬧嘛!」
我不在乎熱不熱鬧,只是想著能多看任生一會,多和他說一些話,心裡就有說不出的開心。
落坐後,笑一生笑了笑說:「我跟阿聰說要介紹美女給他認識,他一定十分鐘內就飆到這裡。」
十分鐘?會不會太誇張啊?我跟鴨子可是坐了蠻久的車才到這裡啊,雖然我不記得確切的時間。
沒想到笑一生的確是個樸實不浮誇,精準的醫生候選人。聊沒幾句話,店門口傳來了跑車的熄火聲,接著,門開了。
「阿聰!這裡!」笑一生對著剛走進來的那人揮揮手。
天啊,我的嘴再度詫異的合不攏,程度比剛剛看到光點看到任生都遠遠超過,不用看鴨子我也可以想見,她現在一定正滿地找她掉出來的眼珠子。
那個…阿聰?髮上抹著髮膠,戴著有型很酷的墨鏡,身著藍色襯衫,前襟兩個釦子沒扣,脖子亮閃閃的金項鍊,黑色合身的牛仔褲將他修長的雙腿襯托的比例更為完美,全身散發著邪魅不羈的氣息,根本就是個「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的壞男人典範。
他擠開了笑一生,落坐在我的對面,「嗨,我是阿聰。」拿下墨鏡的他,細長的雙眼皮眼睛,來回的看了我和鴨子一眼,逼人的氣勢,無聲掩至。
我倒抽了一口氣,他哪像是唸國文系的人?鴨子倒是恢復的快,脫口道:「媽呀!你確定你跟笑一生是兄弟嗎?差太多了吧?」
「咳,講清楚,差的是他,不是我喔!」阿聰的語氣輕鬆,但斜睨笑一生的眼神溫暖。也許他的個性不像外表那麼樣的…..”壞”?
就這樣我們五個人有說有笑,每回當我想偷眼瞧任生時,卻總是迎上阿聰看著我的灼灼眼神,那毫不掩飾地熱度,燙的我六神無主,舉措難安。
在光點也經歷了認識阿聰的震撼教育後,我們六個人就常常一起活動,深厚的友誼與日俱增,也有一些別的情愫隨歲月慢慢滋生。這之中我和任生,同樣對文學有無比的熱愛,當我們一起聊天的時候,外面的世界都不再存在,只剩下我倆,只剩下我倆盡在不言中的眼光交纏。
倏忽過了一年,這一年裡哥哥的歌『人生路,美夢似路長…』常常迴盪在我腦海,也許是太快樂了,快樂的太不真切,我很怕這就像個美夢,醒來會什麼也不剩下。
所以,每當看著任生天使般的笑容,我雖然很想直接抱著任生,告訴他我喜歡他,但我又不想破壞目前六個人的和諧關係,我也很怕大家像發現笑一生對光點特別呵護備至般的,發現我的目光總是追逐著任生的身影。不過,也許大家早就瞧在眼底了?至少,我知道是躲不過阿聰銳利的目光的。
這一年來,阿聰用各種方式表達他對我的好感,只差沒開口告白,或許因為他明白我心裡有任生吧。若任生像是太陽神阿波羅,那阿聰就是媚惑人犯罪的撒旦,如果不是先認識任生,我想我會融化在阿聰充滿吸引力的臂彎裡。
一個美好的早晨,我們閃亮亮三人組閃亮亮的漫步在校園裡。迎面笑一生向我們走過來。
「這麼早來找我們,稀奇喔,還不到吃喝玩樂的時間吧?」光點故意誇張的看看錶。
「我找你們來商量任生歡送會的事啦!」
「歡送任生?他要去哪?什麼事啊?」鴨子連珠炮的問題,也是我和光點焦急想知道的問號。
「一言難盡,邊走邊說吧!」
笑一生告訴我們,任生即將出國唸書,由於是遠房親戚臨時提議,事出突然,所以先前我們誰也不知道這回事,包括任生自己。雖然任生對出國也百般掙扎,但他最後決定趁著年輕,一圓自己出去闖一闖的夢想。
我們六個人,決定用兩天一夜的露營烤肉,和任生度過他出國前最後和我們一起的分分秒秒。
是夜,圍繞著營火,我的心情一直像壓著一塊大石。當我回過神時,帶來的音響正輕輕的唱著”黎明不要來”,看看前後左右,大家居然都不見了?剩我和任生兩個坐在一旁。
「咦?他們人呢?」
「笑一生帶隊去夜遊了,他們提議時妳沒說話,我就說我留下來陪妳好了。」任生一貫的溫柔體貼。
「我…我真的什麼都沒聽到,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走的。」因為我現在除了任生,腦子裡什麼也裝不下了。
「嗯,我知道。」任生的語氣裡,也有一點落寞嗎?
我們彼此靜默了一晌,火的影子,飄忽不定。
『不准紅日教人分開,悠悠良夜不要離開…』哥哥的歌,敲擊著我的心。
「你,就要走了嗎?」我抬眼看著任生,怎樣也無法相信這是真的。
「我只是出國唸書,有放假什麼的,還是會回來啊!」
「可是國外那麼遠,不是一趟車就可以來來去去的,況且時間空間都不一樣了,誰知道未來會是如何,本來我們一直都在一起的…我是說…我們六個人。」心虛的我,臉紅了一下,但我仍舊勇敢地看著他,此刻不看,下一次看到我的心上人又是何時?
「現在通訊這麼發達,網路,電話,都可以聯絡啊,別擔心,好嗎?」
任生說完了這句話,大手覆蓋上了我的。雙手相觸的震顫,通透我全身,眼中的任生如夢似幻,讓我有一股心酸湧上心頭,在我也沒意識到怎麼回事時,已經雙手環著任生的頸項,像是沒有明天似的吻著他。
『請你命令黎明不必再,再顯現姿態
現在夢幻詩意永遠難替代
我心扉輕輕打開,在漆黑中抱著你
別讓朝霞漏進來』
歌聲止歇時,我睜開我迷濛的雙眼,映入眼簾的,除了任生的愛憐,還有…鴨子紅著眼眶,垂淚遠去的身影。
心頭大吃一驚,她看到了嗎?一定看到了吧?我急忙放開任生,扔了一句對不起,就朝著鴨子的帳篷追過去。儘管人家都說友情敵不過愛情,但我一點也不想因為我,讓鴨子,或是光點,傷心落淚。
一進了帳篷,面對紅著眼的鴨子,想起我們總是禍福與共的姊妹情深,我的眼眶也紅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你也喜歡…可是…對不起…我…」我的淚撲欶而下。
鴨子望著我突然噗哧一笑。「妳是怎麼啦,一句話也講不好。」
「我看到妳看到我,然後我看到妳在哭。」我瞪大眼瞧著鴨子,不明白她為什麼笑。
「啊,那個,我哭是因為…」鴨子講到一半時,光點探頭進了帳篷。
「妳們兩個背著我在偷哭什麼啊?」她看了看我們立刻拉開嗓門說。
「我正要跟野貓說,昨天我收到我妹寄來的信,這個!」鴨子揚了揚手上的淡藍色信封。
「我妹說我家綠蕃茄生的小草莓送人了啦!」鴨子說完,眼眶又蓄滿了淚水。
「你說你很喜歡的那隻小虎斑貓啊?」光點接口到。
「嗯,那時綠蕃茄生三隻小貓,我跟妳們說過啊,小碎花、小鑽石、跟小草莓,我光覺得小草莓特別可愛,可是我知道家裡只能養一隻貓,小草莓早晚要送走的。」
「原來是這樣喔,妳居然是在哭妳家的貓,不是在哭快走的任生,這樣任生會哭死的。」光點笑嘻嘻的說。
「那妳又在哭什麼?」光點轉頭過來。
「我…我看她哭就跟著哭啦!」鴨子這時看著我的眼神有些複雜。
「妳們真是不長進耶!不哭了喔。」光點仍舊很有精神的說。
雖然早先光點也好似對任生有好感,不過,也許笑一生敦厚穩重的身影,已經佔據了她心中大部分的位置,所以任生的離開,對光點的衝擊最小。那鴨子呢?我知道她很喜歡小草莓沒錯,可是她會因為這樣就哭的這麼厲害嗎?剛她看著我的時候,似有著要說未說的話。縱使我有滿腹疑竇,現下我也不好再問,留光點陪鴨子繼續說話,我轉身出帳篷找被我丟在一邊的任生。
朝著營火走去,沒看到任生,卻看到阿聰站在任生剛剛的位置。
「我照到有趣的東西,妳來看看。」阿聰的聲音,比平常低了些。營火即將熄滅,有些陰影在阿聰臉上閃動。
我走近湊過去瞧他手上的數位相機,赫然是我和任生擁吻的畫面!
「給我!」我伸手就要搶阿聰手上的相機。
阿聰快了一步,拿相機的手高高舉起,我死命踮起腳搶,卻連他的手肘也搆不到。
為了想搶相機,我整個人幾乎貼靠阿聰的胸膛,這時阿聰另一手伸過來摟著我的腰,將我緊緊的壓向他,我們之間,沒有一絲空隙。
「給妳可以,我也要妳的吻。」阿聰的聲音愈發沙啞。
我的全身,滾滾地燒燙起來。營火這時失去了最後的一點紅光,黑夜漫天漫地的鋪蓋過來。
(待續)92/07/10第四回‧by 鴨子
〈第1回〉主筆:笑一生
播放:【艾普雷索‧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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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回〉主筆:光點
播放:【艾普雷索‧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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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回〉主筆:人生
播放:【世界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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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回〉主筆:鴨子
播放:【鴨子呱呱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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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回〉主筆:野貓
播放:【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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