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蔔坑偶而會有朋友來訪,對於如此一處隱身村野、人跡罕至的陋居而言,有朋自遠方來,絕對是樂事一件。但也因為這兒並不是甚麼格調高雅的景觀民宿,或是花木扶疏的庭園餐廳,因此每次只要聽說有新朋友要來拜訪,就會讓達可感到惶恐不安。
這絕對不是達可有自閉傾向,或是患了社交恐懼症,(看達可的書就知道不像啦!)真實的情況是,因為達可自己每個禮拜才來一天,鴨嫂和小鴨們只是偶而相陪,生活多采多姿的高績效團隊夥伴們更只能在緊湊的時間表中,每月勉強擠出一天,情義相挺。所以為了要在大自然無時無刻的回復作用當中,維持住人類活動的空間,於是每次來到蘿蔔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工作、用力工作、更用力工作。尤其是達可自己,每回總得趁著太陽高掛之前,背起相機先巡園一週,紀錄園子裡頭的成長與變化,所以能用來接待朋友的時間就更有限了。也因此每遇蘿蔔坑有新朋友要來,我總擔心因為沒有扮演好熱情的主人,而讓客人感覺遭受冷落。
所以,蘿蔔坑最理想的好客人是,來了,知道自己想做什麼,可以自得其樂,毋須招呼,那麼這塊園地,絕對可以讓你感到自由自在。當然,達可也可以鬆一口大氣。
薄雪草和阿德一家就是這樣的好客人,他們已經造訪過蘿蔔坑兩次,而這一回,聽說蘿蔔坑的新水池號召水牛踩水坑,立即報名,帶著他們家小咕嚕和瑀魚前來支援咱們家的牛羊姊妹花。
工作前一日,薄雪草一家在北部撿了剛休完假,要從台北回到梅峰的芭樂,到埔里和梅峰下來的蜀龍及阿雅會合,先到Lulu家的香菇寮陪Lu媽媽吃生日蛋糕,然後就到蘿蔔坑,度過在小屋打地鋪的夜晚。雖然達可不在場,不過可以想像,有兩個小朋友進駐的蘿蔔坑之夜,一定是熱鬧非凡。
隔天一大早,聽說薄雪草已經張羅一堆麵包將大夥兒餵飽了,這倒好,我不用再花時間準備大家的早餐,畢竟要等家裏三個女人出門已經花掉不少時間了。
抵達蘿蔔坑時,第一位見到的客人是小咕嚕,他拿著自備的小網子,專心蹲在鬥魚池畔撈鬥魚,而身旁的塑膠杯裏頭已經裝了五、六條魚。原來爸爸媽媽好不容易答應他買魚缸養魚,因此他正認真地撈捕自己的寵物。倒是咱們家小姐姐(總算是升格了),自從上回經歷不小心將抓到的魚撒了一地的可怕經驗,從此很愛惜魚兒的生命,看到那麼多條魚被抓走,心疼不已。只能安慰她說,鬥魚池裏頭的魚已經太多了,有一些魚搬到別的地方去,對於水池裏頭的魚會比較好。
也許是因為已經來過幾次,習慣了蘿蔔坑坑民們各忙各的待客之道,這回阿德一家也是不待指令就自己找事情做(客氣的達可也不知道如何對客人下指令…)。阿德拿了一把鐮刀,幫忙修整園區的植物,像是折斷的香蕉,還有一些長得太繁茂的植物,像是搖搖椅平台前方的綠珊瑚…,經過阿德的妙手,都變得清爽許多。
薄雪草必須陪著年紀最小的瑀魚,瑀魚因為年紀太小,只能幫忙做些簡單的工作、例如澆水、幫忙拔草之類的。不過正如薄雪草所說,瑀魚是個可以自得其樂的小女生,有時候跟著小姐姐,搖搖晃晃地爬石頭堆、一起玩芭樂阿姨送給小朋友們的泡泡槍。
當大家都忙著工作時,她可以獨自坐在一旁,手上玩著泥土,嘴裡輕聲哼著沒有人聽得懂的歌,完全融入自己的情境當中。而一整天下來,除了媽媽牽著她走路不小心跌倒那一次,小哭了一下之外,可愛的小女孩就這樣閒適自在地玩了一整天,像個無憂無慮的小天使一般。
對小朋友們而言,今天的重頭戲當然是到新水池踩水坑囉,大姐姐、小姐姐帶著咕嚕往水池前進。雖然牛羊姐妹花對於這位弟弟的熱情有勁早已作了心理準備,不過沒一會兒,小牛妹妹還是渾身泥漿地敗下陣來。不久之後,水池裡頭就空無一人了,只開了一管水繼續流著。
下午,達可開著老怪手來到水池畔,開始第二階段擴池的動作。根據早上抵達第一現場的小羊姐姐回報,他們剛到時,水池中間是有一點點水的。這是個好消息,上一次來,池底還是呈現乾裂的龜殼狀呢,這表示持續的踩踏已經有了成效。所以這回我又將小水坑範圍擴大一些。小咕嚕大概是受到怪手聲音的吸引吧,拉著爸爸來到水池畔,於是這對泥牛父子檔剛好接下後續踩泥巴的工作。雖然小咕嚕很希望姐姐們也一起來踩,不過當我銜命去邀請她們的時候,兩個女生都是猛力的搖頭。
沒關係,即使沒有女生在,小咕嚕還是一貫的熱情有勁,更何況旁邊還有泥牛爸爸幫忙。當我開著怪手離開時,父子倆正脫了鞋子,赤腳在泥坑裡努力踩踏著。
接下來的時間,全世界都忘了這對父子的存在,直到太陽快下山,準備收工時才想到他們。回到水坑邊,泥牛父子檔仍舊認真地在水坑裡頭踩著。此時的水坑又蓄了更多的水,從池岸抹刀抹過般的緻密,可以想見這對父子真的很認真在執行這個任務。
後記:
在結束了這個熱鬧的蘿蔔坑日的隔週,我獨自來到蘿蔔坑,第一件事就是來到水池邊,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蓄水的情形。令人感動地,裡頭蓄了兩個小水坑的水。泥牛父子成功了。
如果那一天的工作就在這兒做個完美的Ending該有多好,偏偏在我巡視園區一週之後,竟然發現園區唯一的一株大葉馬兜鈴不見了。回憶當天的狀況,除了阿雅在果樹區幫果樹施肥之外,所有的女生都曾聚集在它的身邊清理鐵絲網的雜草,而調閱事發當時的相片,大葉馬兜鈴仍完好存在。到底是誰在離開之前,一個不小心將它給砍了呢?
第一次跨出地盤出征遙遠邊疆的鴨嫂不承認也不否認。
當然也有可能是不長眼睛的牛羊姐妹花下的毒手。
至少可以確定和蜀龍或是割草機沒有關係。
還好,可憐的馬兜鈴基部還殘存了最後一片葉子,只要沒有其他意外,應該還有機會恢復生機,就當作是這完美的一天中,唯一不完美的印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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