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很清楚自己的哭點真的很低,S隨便寫幾個字就可以讓我霧了瞳,如今面對的是她特別為我做的小點心,更是叫我想大聲地哭個高興,是一份滿足的感動充沛了我的心。
其實我有好多好多話想說,但長久以來生活的習慣早已教會了我沉默,很多事我懂,很多感受我有,很多的情節我看得明白,而我依然是沉默對之,不是不想說,不是不想叫,而是當我想時卻發現我已喪失這種能力了。
與文字相處了大半輩子,或許只有它們能組合出我的心境,是它們格外的解語還是我只能用它們來拼排自己,這早已是理也理不清的情債,對文字是情,對人的情更是難解難分。
~~緣起緣滅~~終難忘
那年,她哭遍了整個西門町。
那年,是她離開孩子的第一年,第一個母親節。
所有與母親節有關的歌曲,在同一個時限裡充滿了整個西門町,不管走到那都逃不開那份思戀與心痛,就這樣她的眼淚遍撒在所經過的每一步履上,唯一的辦法就是把自己關在小小的套房裡,不出門,不吃飯,不聽那些讓人落淚的歌,最後的選擇就是讓自己沒命地睡,安眠藥一顆又一顆地吞下,強迫自己落入不醒的境界,終於躲開了歌聲,掩飾了思念,吞藥的同時也吞下了淚水。
如果說思念是一種苦,那一定是苦在無法互相依戀,對一個母親而言,孩子是比生命還要重要的寶,生離的痛又豈是一個苦字解得。好長的一段日子裡見她終日以淚洗臉,不到40公斤重的她更是把自己折磨得不成樣,淚中含笑為的只是思起孩子的種種可愛之處,叫人無法去責怪她的迷茫,她的迷茫是因著一份天性的愛,直到有一天女兒牽著表姐的手出現在她的眼前,她迷離的淚眼裡才有了真正的笑,也是她離開孩子那麼長一段時間裡唯一一次真心的笑。
數著手上300多顆的安眠藥,一把一口和著水慢慢地進入了胃,腦中跳躍的是一雙兒女可愛的笑容,恍惚中似乎聽到孩子一聲聲地叫著『媽媽,媽媽』,她慢慢地閉上了眼睛,臉上流露地是對著孩子的笑,和,癡癡的淚水。這其間過了多久沒有人知道,安靜的屋裡只有她靜靜地躺著,黑夜過了白日飄過,是人與時間在比賽亦或是人與淺意識的願在掙扎呢?
終於醒過來的她,忘了自己是誰也忘了身邊的人,連閻王都不想收的她顯得有些好笑了。外公是她唯一記得的人,只可惜這位惜她如寶的老人家早就成仙去了,可憐了身邊的男友成了她口中聲聲喚著的『外公』,這真是叫人崩潰,直到某一天從外公兩個字變成了『翰』,崩潰不再卻換來更多的無奈,為什麼不是走了的老人家就是見不到面的兒子,難道他就不能是他自己嗎?回答的是一抹溫暖的笑,一個母親給孩子的溫暖,答案當然就是無解囉。
那年,是她此生最痛的一年,我她走過來了。
那年,是她此生在鬼門關徘徊最多次的一年,她活回來了。
或許也就是這樣地走過,隱藏近十年的本性積極面也突然清醒了,她不再任由自己消沉,因為她要憑著自己的堅強讓孩子再次回到身邊。
此後她懂了什麼是『成坪』,她學會了什麼叫做『尺寸』,帶著虛弱的身體卻附於更堅韌的心志,提著油漆桶在一間又一間的空屋裡,白日裡她開始了所謂的油漆工的角色。她將所有的情緒隨著刷子飛撒在每一面水泥牆上,夜裡又將自己排列在文字的邏輯間寫出一篇又一篇的短文,這樣的日子裡,她學著獨立,學著自救,學著加強自己的信念,每見孩子一次她就更成長一次,終於了解到了孩子要的是什麼,這樣的辛苦不算什麼,因為她學到了真正的『愛』。
愛是多麼深的功課啊,不僅僅是付出,而是必須明白對方要的是什麼,付出對的付出才不惘然,才不造成彼此的矛盾。愛是『懂得』,懂得彼此的感受與周遭的立場。愛是說不清的邏輯,只有默默地觀察默默地做。
今年,我又哭了,孩子都在我的身邊為我慶生。
今年,是我生命中最開心的一年,母親節時孩子們都陪著我。
這是滿盈的一年,從年頭的生日到又近年尾的365天,孩子滿滿的愛圍繞著我,這是一個做母親的驕傲更是掏不完的滿足。多少年了,我默默地努力,我認真地學習,讓自己盡量做一個不討人厭的母親。我讓自己從人生中去體驗一切辛酸的成果,換來體諒孩子成長中每一步辛苦的步履,很慶幸的是我沒有被掏汰,我沒有成了惹人厭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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