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熱到足以將人融化的高溫裡坐定,我在電腦桌前試圖用心去體會一個名為「心靜自然涼」的古老奧義──但是非常遺憾的,我失敗了。
酷暑會燃燒人的理智,尤其對我這種怕熱的傢伙而言更是如此,而由於最近幾天都是這種典型的夏季氣候,自己的寫作進度因此而停滯不前,昏昏沉沉的腦袋更是什麼都無法仔細思考,像隻樹癩一樣動也不動的吃喝等死便是此刻自己最佳的寫照。
雖然為了能夠在咖啡廳之類的舒適環境底下寫作而買了筆電,但是整整三天沒有動筆所帶來的罪惡感卻還是讓自己懊惱不已,而或許是由於過度放鬆所帶來的反效果吧?最近幾天只要一打開電腦準備要進行寫作時,自己就容易變的過渡焦慮,而對於文字的掌控與拿捏也意外地生疏。
我手寫我口的順暢感不再,而通順的文字運用以及帶有某種近似冷笑話的詼諧寫作風格,也像隨著氣候改變而遷徒的候鳥一般離我而去,而坐在打開txt檔的筆電面前,剩下的只有不知道該寫些什麼好,宛如餿水般逐漸發酸的思緒,以及遠比國定假日的高速公路還要更加擁擠且堵塞的靈感。
──到底是哪邊出了問題呢?
二
由於極端的高溫會讓自己成為除了發楞與進食之外一無是處的白癡,所以為了能在涼爽舒適的環境底下進行寫作,自己憑著不知哪來的勇氣與一時衝動而買了筆電,然而這台除了要綁約三年無線網卡之外還得再多付四千元的小筆電,卻不如自己想像中來得方便好用與完美。而若要論及這台eee pc的諸多缺點,除了超越迷你甚至可以說是精緻的鍵盤令自己這個大老粗苦不堪言外,接下來大概就是那個有如學校圖書館中早應淘汰的老舊電腦般,令人不敢恭維的處理速度──已經很久沒有體驗就連打字都會lag的感覺了呢!在心底嘲笑起自己的過度期待與愚蠢,我在小筆電前面嘆著氣。
當然,嚴格來說這並不是廠商又或是產品設計的問題,而是冀望能在寫作之餘偷偷開個NDS模擬器玩遊戲的自己,在發現內建的WINDOS7與小筆電本身並沒有執行程式所需的元件與硬體等級後,所產生的無聊抱怨而已。但是,即使是這種廉價且微不足道的卑微奢求,你都要用你那無情的髒手給他徹底粉碎嗎?可惡的衰神!
一邊敲打著小巧可愛的鍵盤一邊確認螢幕上的文字是否如同自己想像一般順利出現,那帶有些微遲鈍的微妙操作手感讓自己憶起了高中時某些早已被忘卻的回憶──已經多久沒有使用像是這種就連打字都會有著些許lag的電腦了呢?還記得那是高二上學期的夏天,那時自己為了追隨某位創作者的腳步而建立了只屬於自己的第一個網誌,也就是名為「心情與瑣碎」的新聞台blog,被身為孤兒而不得不背負的經濟壓力所纏身,更被繁重的課業給壓到喘不過氣來,在那楓葉逐漸由綠轉褐的日子,從放學到上班前的一個小時在圖書中館內使用舊電腦創作便成為了我唯一的精神寄託。很幸運地,由於自己酷愛閱讀,過去又曾在嚴格的教育環境底下成長,所以校內的國語文競賽基本上都是手到擒來,從文藝比賽中的小說與新詩,還有朗讀與演講全都毫無例外,但即使是因為接連獲獎而開始有些自命不凡的自己,卻還是有個獎項從未到手過,而那正是令自己苦惱至今的散文。
散文與日記不同,日記只要運用各類詞彙去仔細描寫心境就好,但散文卻要豐富的聯想力與深厚的人文素養才能令人為之歎服,那時的自己憑藉著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的氣勢一次接著一次投稿,卻又一次又一次的被評審打槍,而從那時開始,我便視散文為畏途。
為數眾多的獎項以及跟一般人相比稍強的感受能力,讓我對自己的創作能力有了錯誤評價,儘管除了國文之外其他科目都一蹋糊塗,但是由於語文表達能力受到眾多師長的肯定,讓自己不只一次以為要靠文字創作維生並非難事,直到真正能將文字運用到出神入化的學弟出現,我才明白自己那時是如何渺小與無知。
對方那極其巧妙的詞彙運用以及堪稱完美的抽象表達讓自己一下就明白彼此之間的差距,看著頒獎台上那始終站穩首席的挺拔身影,我終於明白從來就沒有真正努力過的自己,是完全沒有那個本事與真正將心思集中在文學的創作者們一較長短的,抱著近似於自卑的心思,我開始嘗試起短篇與散文的創作,然而在出社會參加過數場徵文以及比賽之後,我才真正明白學生與社會人士之間的差距是道難以跨越的鴻溝。
到了現在已經二十二歲了,因為經濟因素而沒有繼續升學的自己至今仍懷抱著近似於愚蠢的文學夢,雖然一次又一次對自己立下豪語並在無數夜裡確認自己的志向,但不斷受挫的這股熱情究竟能持續到幾時呢?我不知道,也沒人可以給我解答,但是至少在熱情燒盡之前,我會一路走下去的──就算失敗,我也希望那些過往曾經是值得自豪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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