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劍嗡嗡作響,週遭之物不斷被劍所吞蝕,
原本在戰鬥中不停保持的吸收與顫抖的劍停下了。
停下的不是騎士揮劍的動作,不是那如狂風暴雨般的攻勢,而是劍的本身。
不祥的預兆降臨,而週遭的空氣開始凝結。
凍結了。
女子的思緒凍結了。
被強烈的恐懼所凍結。
雖然不知道對方即將發動的是什麼樣的攻擊,
但是自己很清楚,那是超越了理解範圍的「崩壞」。
那是足以撼動世界的力量。
「─、───!」
在劍即將命中身體的前一刻,女子的身型消散,化於虛無的「 」中。
朝女子揮下的劍此刻揮中的只有虛無。
但這只是表相,在世界外側的表相。
「呼───喝啊啊啊啊啊!」似雷的吼叫。
「斬裂!」以既定的事實作為宣告。
劍身上紅色的紋路被紫色的魔力給洗刷,
滿溢的魔力像蓄水的水壩,而洩洪的閘門已經開啟。
「───────Deconstructe world of Whisper!!」
暗紫色的光芒在黑夜中炸裂。
撕裂了天空,連雲朵都被一分為二,
在撕裂大地,斬裂天空之後,
毀滅並且扭曲世界的暗紫色光芒消失在山的彼端。
鴉雀無聲。
所有的聲音都在此刻停下,只留下呼呼的風聲與大地的脈動。
毀滅世界的耳語。
如名稱所敘,可以斬裂世界之劍。
以極其龐大的重力扭曲撕裂世界、連法則都加以扭曲。
那是責任嗎?還是悔恨呢?背負在騎士肩上的是什麼樣的痛苦、是什麼樣的理由,
讓騎士溺斃在自責的牢籠,歪曲出這樣扭曲的劍身呢?
「──────!!!」
世界的裡側被斬裂,被撕開。
毫無預警的接受衝擊,在第一時間將編織鎧甲的精神全數轉化為障壁,藉此避開致死的攻擊。
「呼、呼、呼......。」
已經─毫無勝算了。
不,打從一開始就不應該輕視對手。
身體的疲憊宣告著戰敗,但無限延續的生命不能在此終結。
還有責任、還有理想,更重要的是─
如果不存活下去,那就太對不起那些「自己」。
女子跌落在地上。
騎士向前,準備給予致命的一擊。
女子微笑。
但那並非承認死亡。
而是那早已準備好的脫逃戰略。
光芒從月亮灑落。
突如其來的月之滴讓騎士不得不轉身抵擋。
那是在「 」,也就是世界的裡側所詠唱的六段咒文。
六道從各種角度襲來的光芒替女子爭取了脫逃的時間。
翻身墜落至身後的峽谷之中,以僅剩的魔力編織出阻擋衝擊的護盾,跌落至氣勢磅礡的瀑布中。
抵擋住六道光芒的騎士緩緩的走向崖邊,發出了若有似無的嘆息。
瀑布的水聲從未停歇。
但這並不表示終結,狂風作響,席捲於峽谷之中。
「Server on。」
聲音回盪在峽谷中。
「link on。」
從未停歇。
「掃描─目標確認。」
更從未沉默。
「───攻擊開始!」
石柱一道接著一道豎立於騎士的周邊,開始旋轉,將騎士包圍於中間。
大地產生劇烈的震動,接著是從天而降的光芒。
光芒朝穿著面具的騎士襲擊,四周是高速旋轉移動的岩柱,
沒有可供躲藏的地方,也沒有可以瞬間突破的缺口,面具騎士面對的是月之滴的直接攻擊。
面對攻擊,騎士只是舉起了劍。
接著是揮向虛無的斬擊。
紫色的魔力將銀白的光芒一分為二,也將旋轉的石柱全部擊碎,
將所有攻擊化為虛無,遺留下的只有斬擊所造成的───大地的裂痕。
風聲作響,但風無法傳達這份悲哀。
繁星閃耀。
火焰燃燒。
堆起營火的木材在火焰中逐漸化為灰燼,
瑟格低著頭默默的調整火勢,適時的的添加木材與澆水。
而晴絲娜不知打哪來的鐵桶中打滿水,享受泡澡的幸福。
在充滿熱水的鐵桶中快樂的哼起小調,
晴絲娜享受著對趕路這件事而言,幾近奢侈的快樂。
在充滿各種猛獸的伊絲森林中,泡澡這件事顯然不是一般人所想像的到,
但晴絲娜畢竟不是一般人。
當然,負責從溪邊打水的人自然是瑟格,
此刻低頭喪氣的模樣,想必是受了一翻折騰,
而晴絲娜對瑟格的搞賞也只是讓瑟格可以享受晴絲娜洗完澡後剩下的熱水。
這種用別人洗過的洗澡水來清潔身體的行為恐怕沒有多少人會接受,
除了唾延美麗女性身軀以久的變態之外。
很可惜,我不是變態。
瑟格低頭嘆息。
軍人洗澡,冷水已足。
遮額的布條此刻擋住了瑟格約一半的視線,這種對視線的要求理索當然是由晴絲娜所提出,
老是提出令人面紅耳赤的提議,卻又在意別人的目光,瑟格對此真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打從答應幫助晴絲娜離開皇宮中起,瑟格的心理與生理常常處於奇特的煎熬之中。
「小瑟~~~。」鐵桶傳來晴絲娜撒嬌的聲音。
「嗯?」瑟格仍舊低著頭。
「水不夠熱唷。」似抱怨又似耍賴的聲音再度傳來。
「......。」
在一陣奇特的沉默中,晴絲娜這份泡澡的幸福即將結束。
瑟格在晴絲娜吆喝聲中默默的熄火,然後靜靜的迴避,待晴絲娜換好衣服之後,
瑟格才無力的走回營火旁準備處理那桶晴絲娜泡過澡的熱水。
「你不洗嗎?熱水很難得唷。」晴絲娜邊用毛巾擦乾頭髮,邊開口道。
「冷水就夠了。」瑟格無意的開口,但晴絲娜聽出聲音中那若有似無的自豪。
「不怕感冒嗎?」擦乾頭髮的晴絲娜左右甩動頭髮,像隻被雨淋濕的小狗試圖甩乾一般。
「不會。」瑟格低頭挑著材火。
「...你今天話意外的少呢?」晴絲娜提出了疑問。
「會嗎?」簡短的回答。
(還說沒有,這笨蛋在鬧什麼憋扭。)晴絲娜心裡一陣暗罵。
「或許是有點累吧?」瑟格打了個哈欠,將手邊的樹枝隨手一扔,後仰看著天空的繁星。
「那今天就我守夜吧。」晴絲娜轉身面對瑟格微笑。
「......別鬧了,發生危險我還不是得起身?」瑟格先是一愣,然後開口。
「那總比不睡好吧?偶爾也要相信我,不是嗎?」火焰的輝映下,晴絲娜微笑的側臉顯的十分溫暖。
就是這份溫暖,一再的入侵瑟格那毫無防備的心。
「既然如此,恭敬不如從命...。如果發生危險,吹聲口哨我就會起來。」
瑟格翻身側躺,為了獲得充分的休息而調整睡眠的姿勢。
但其實只是想隱藏那份臉紅。
短暫的沉默。
接著晴絲娜像想起什麼似的忽然開口。
「話先說在前頭,今天讓你休息,但明天可要加倍的努力唷。」晴絲娜盯著營火呢喃。
......。
一陣靜謐...瑟格沒有任何回答。
確認瑟熟睡至一定程度後,晴絲娜從懷中取出了異夢粉,
將粉末灑至燃燒的火堆中,異夢粉在火堆中閃耀中的妖異的光芒。
「要睡熟一點唷。」晴絲娜笑的撫媚,儘管瑟格看不到。
夏夜裡,蟬聲不絕於耳。
「咳、咳......。」
將嗆進肺中的水與血液一同咳出。
雖說是不得已的逃生手段,但在精神枯竭之時沒施加任何保護就跳入瀑布之中實在是太過莽撞。
不只意識,連眼前所見都開始模糊。
即使有水作為緩衝,但還是撞上了許多岩塊,而後腦所遭受到的撞擊,
讓自己如今連保持平衡站起都感到困難。
「咳、咳...。」
費盡僅剩的力量起身,每走一步都花盡力氣,
肺似乎無法汲取任何氧氣,全身的肌肉都在悲鳴,殘破的身軀彷彿即將死去。
步履艱難的行走幾步後,女子倒地不起。
天還很黑,如果真要確定時間的話,約莫是凌晨四點多一些。
從入秋開始,太陽似乎就怠惰了起來,若是在夏天的話,想必此刻已經可以聽見公雞的蹄叫。
晴絲娜頭暈腦脹,關於自覺者能力的諸多測試已經結束。
為了對自己的自覺者之力更加熟悉,
同時適度隱藏自身能力的真相,
晴絲娜只好選在無人之夜進行實驗,
剛結束試驗的晴絲娜此刻十分疲憊,但入秋的清晨涼意卻讓晴絲娜無法順利入睡。
「好冷。」晴絲娜呵著氣。
看到因為累攤而躺成大字型的瑟格,晴絲娜在確認四周的警戒繩鈴作用無虞後,便拉起了保暖的棉被替瑟格蓋上,然後迅速鑽進棉被中享受瑟格體溫所帶來的溫暖,粗撞的手臂比想像中的更加結實而且充滿安全感。
「呼。」晴絲娜嘴角浮現出滿足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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