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行日記之趣事與氣事篇
飛行日記 OF OCT 22,2003
和很多上班族一樣,我住的地方和上班的地點不在同一個城市,我們都是所謂的「通勤者」,英文叫「COMMUTER」。
只不過,我上班的地點不只不在不同的城市,根本是在不同的國家;只不過,我不是搭車,而是搭飛機上班,而且一坐就是十幾個小時。
我在德國法蘭克福基地的時候,我們兩百多個空服員裡,就分別通勤到23個不同的國家。有住在柏林、慕尼黑、巴黎、荷蘭、比利時、奧地利、希臘、羅馬,坐飛機一到三個小時可以到達,這種比較「正常」的通勤者。
也有像我這種從台北、日本、漢城、新加坡、美國、北京、非洲、埃及,比較「遠距離」、別人口中「瘋狂」(crazy)的通勤者,再扣掉「一般」開車,或坐火車幾個小時來上班的人,好像沒有幾個人是「真正」住在法蘭克福的,幾乎全都是通勤者。
既然通勤的時候,一坐就是坐十幾個小時,坐什麼位子就顯得非常重要。
為了進出「方便」,我通常都是喜歡走道的位子。不過,我永遠都不瞭解為什麼那些從起飛睡到降落,永遠都不需要去上廁所的人,還要來和我們搶走道的位子?
於是,慢慢地也練就成不需要打擾坐在走道的人,就可以從中間位子跳出來的絕妙好技。可以自由自在跳進跳出之後,雖然還是不喜歡坐在中間,但是再也不用怕,又被卡在中間的位子。
坐不到走道,坐在空服員對面,也就是安全門旁邊的位子,其實也很不錯。只要你不介意,在緊急狀況發生的時候,得要協助空服員進行安全疏散的工作;也不介意在起飛、降落的時候,得要和空服員聊天;或是面對和空服員相對而坐,卻無話可聊的死寂,有時候還得要裝睡的無奈。
有一次我試著向地勤人員提出這樣的要求,德航地勤小姐用那種說話時鼻子高高、非常不屑的語氣:「這種屬於VIP的位子,半年前就被訂走了,現在怎麼可能還會有呢?」
所以,我只好再退而求其次,自立救濟找那種隔板前第一排的位子。
我指著一個空位,問坐在那一排四個座位上的兩個人:「這裡有人坐嗎?」
他們明明只有買兩張票,但是當有人來問:「請問這裡有人坐嗎?」還是可以厚著臉皮、臉不紅氣不喘地說:「有啊!」
不過,當我的同事換另一種問法:「這是妳的位子嗎?」已經坐了一個座位的她,當然不可能對另一個位子也說是。所以怎麼問,其實,還是小有智慧的。
沒辦法,長途飛行時,為了各謀其利,常常會露出人性自私的一面。不過,令人可喜的是,他們通常都不會有好下場。因為我也曾經做過類似的事,並且深知其害。
那天,我是最後一個上機的。外面劃位子的地勤,很好心地給了我一個人三個座位,其他座位幾乎都是全滿,或兩個人坐三個位子。
坐定之後,坐在我後面小姐跟我說:「我們可不可以跟妳交換?這樣我和我的朋友坐前面,妳和靠窗的那位先生坐後面,我們四個人分成兩排,每兩個人都可以坐三個位子。這樣大家都可以坐得比較舒服點!」
聽起來很合理對不對?不過我那天不知道那根筋不對勁,看了看靠窗的德國先生一眼之後,我回答說:「我覺得現在這樣很好!」
很快地我良心發現,決定要和他們換,不過這回換他們覺得現在這樣很好,所以不想換了。不知道這算不算「惡人有惡報」,那天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又可以躺平睡在三個椅子上,卻硬是一分鐘都沒睡著過。
我想,實在是因為以前和一些自私、霸道的男生一起坐,有了些不愉快經驗的關係吧!
我常常搞不懂為什麼我和這些男生付一樣的機票錢,可是扶手都是他們在用?而我,只能縮在兩個扶手中間的狹小空間裡?當然我也可以用扶手啦!如果我不介意他拿報紙的手,會常常壓在我的手上的話。
更令我生氣的是,還是連座位空間也入侵的人。這時候,我就只好使用「報復」的方法。在他睡著的時候,「假裝也不小心」撞到他,當然最後的結果,是兩敗俱傷,誰也沒睡好。
不過,也會有你不想和他爭,願意全部讓他的時候。
像有一次朋友的隔壁剛好坐了個體味很重的人,為了不讓災情擴大,朋友第一次毫不考慮就決定不跟他爭,他愛怎麼坐就怎麼坐。因為他如果坐得不舒服,老是動來動去,調整、找尋舒服的姿勢,每動一次,氣味飄出來,你就倒楣一次。
也曾經遇過一路上問題不斷、對我如何卸下、戴上隱形眼鏡、萬用手冊裡小小密密麻麻的中文字,都好奇不已、問東問西的鄰居…
所以,我比較喜歡的空中鄰居,其實是那種坐下來之前,會先互笑一下,點個頭,然後就各忙各的。不過問他人隱私,不強迫別人和他聊天,尊重彼此私人空間,可以讓我在黑暗中聽著喜歡的音樂、歌曲,沈浸在前面個人小螢幕的悲歡世界…然後一直到下飛機前再度微笑道別的那種。
今年一月,我從德國法蘭克福轉到日本東京,回來亞洲之後,我的通勤時間由之前的十幾個小時,大幅縮短在三個多小時,也將暫別「瘋狂」通勤族,而加入「正常」通勤族的行列!雖然,這樣的通勤方式,對絕大多數人來說,可能還是件無法想像的事吧!
別的行業的人,總是很難想像我們這樣的工作和生活。是的,外面的世界的確是無奇不有且難以想像的,我們怎麼能不以更開闊、更寬廣的心,來看待世界的千奇百怪呢!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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