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她馬上二話不說的坐飛機回到台灣,她沒心思去想到底發生什麼事,她只知道予謙不見了,那個很愛她的予謙突然不見了!
她好傷心好傷心,回到台灣後,她那兒都不想去,整天關在她的房間裡,就這樣不吃不喝三天三夜,看著日落日出……
直到一向最關心她的哥哥梓文來看她,發現她因為體力不支哭倒在房間後,才連忙送她進醫院,撿回一條命。
之後的事,她全部都是空白,她怎麼出院的、什麼時候出院的……她完全不知道。
她滿腦子只佔據了臨走前予謙落下的話─ ─「這些傷,就當作是我彌補妳的,我已不再欠妳,也請妳從此後消失在我面前。」
三個月以來她就像行屍走肉般的關在家裡,她什麼都不做、不說話,看著日落、抽煙;一直掉淚,哭累後就睡著了,一醒來哥哥梓文又帶了一堆東西逼她吃。
也幸虧她還有著哥哥梓文,不然現在的她早不在這世上了吧?!
然後直到項可芯突然闖進她生活裡,才讓她稍稍有點知覺,因為項可芯真的很吵,天天纏著她東拉西扯;她不理她,她居然能夠一個人對著她講一個下午的話,這讓她不想注意她也難!
還有項可芯對她的照顧就像是以前予謙照顧她那樣,怕她挨餓受凍,緊張她比緊張自己還要來的多,不怕自己吃不好、睡不好,只擔心她是否過的安好。
項可芯算是除了予謙以外對她最好的人了,無條件的照顧她,呵護她,就算她怒言相向,仍是堅持的陪著她。
有很多時候,她甚至在她的身上看到予謙的影子,那讓她留戀,讓她癡醉!
所以她才會在第一次看見她被她的兄弟ㄚ烈下酒迷暈後,居然失去該有的冷靜而去解救她,事後還擔心她的頭痛,甚至以嘴對嘴灌藥給她。
因為她在她的眼中找到太多和予謙相似的地方,她還來不及釐清就一而再的失去理智,做出一些反常的事;但她卻清楚的知道她不是予謙,予謙只有一個,誰都無法替代他!所以她沒回應過項可芯的感情,完全沒有。
她不希望自己傷了她,因為她知道那種被背叛的痛有多痛。
她希望她能自己選擇退出,她不會再愛人,不會再愛除了予謙以外的人。
(愛已深陷,我掙脫不出;只好越陷越深……)
雪白的牆壁,濃厚的藥水味充斥著整個不大不小的病房,房內暗的幾乎快沒一絲生氣,窗簾緊緊的擋住了窗外的光線。
男人坐躺在病床上,左手臂掉著點滴,身上、臉上有著不大不小和包扎過的傷口,他的臉沒有表情,只是靜靜的呆楞著正前方,眼神空洞,讓人看了不捨。
叩叩叩!
坐躺在病床上的人沒任何的反應,仍是逕自發著呆。
門被推開來,一名女子手中帶著水果以及食物走了進來,在她走進房內後臉上原本高興的表情瞬間換上黯淡,再看看床上的男人還是同樣的面容,讓她的心更是緊緊的揪著。
深吸幾口氣,小梨要自己面帶微笑的走到床側旁,放下了手中的水果,看著面前她這個該算是半個表哥卻又私底下是自己很愛很愛的男人,她的心跟著他一起難過起來。
自從那天予謙將佟趕回台灣後,她就不曾看過予謙笑,甚至是連說一句話都很少,他像是對自己完全放棄一般的,枯坐在病床上消耗每一天、每一個光陰。
她想狠狠罵醒他,但無奈的是一個連自己都選擇放棄的人,就算有再多的人規勸他也都是無用的。
好幾次他看見他一個人這樣默默承受所有痛苦和表面上得裝的若無其事時,她就好替他難過,她多想不顧一切、不顧他的反對,私自跑到台灣將所有事都告訴佟,讓她能夠陪著予謙度過剩下的日子。
「這樣真的好嗎?」小梨輕輕的開口,眼神卻沒勇氣望向他。
予謙停頓了一下,沒任何情緒起伏道:「沒有所謂的好或不好。」
小梨轉過身,不想再看見他那哀傷的表情,她走到窗前,「拉開窗簾好嗎?這樣光線透不進來,對你的身體不好。」
說著,就要拉開窗簾,當小梨拉開了一點點時,就被身後的聲音阻止。
「別開,我不想看見任何一絲光線,妳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就好,我什麼都不想。」予謙冷冷的說,眼神中的痛只有他和小梨知道。
要拉開窗簾的手倏地停下,小梨感覺到自己的眼眶越來越濕了,她不想讓他看見。
「為什麼不告訴她?你這樣做祇會讓她更痛苦而已,我看得出來她……她很愛你。」說到最後,小梨覺得自己哽咽起來了。
予謙沉默一下後才痛苦的說:「我想過這個問題很久,但我還是不想讓她知道,因為她的痛會讓我更痛,只要讓我知道她還活的好好的,也許我會走的安心些……」
小梨突然轉過身,對著他大叫:「你又不一定會死!只要有人肯捐出健康的心臟你就不會死啊!為什麼一定要這樣說?!為什麼?!」
予謙對小梨的大叫沒什麼反應,只是淡淡開口:「妳以為只要有人肯捐,我就一定沒事嗎?別忘了,不是每個人的心臟都會適合每個人的……」
當他在三個月前聽到自己的心臟有問題必須馬上移植不然就會斃命時,他有多倉皇、多麼的不知所措!
他害怕,若是他真的就這樣走了,那佟怎麼辦?
原本樂觀的他安慰自己,天底下這麼大,天天都有人死亡,說不定自己還會有一線生機的機會等的到有人肯捐出心臟給他,但是他等了這麼久……找了這麼久……
他等不到,也找不到,讓病況越來越不樂觀﹔偏偏讓佟在這時候來了,他不知道該用什麼方式讓佟知道,更不知道怎樣去隱藏自己在她面前有可能隨時會暈倒的狀況,他完全沒心理準備該怎麼對她說。
在心急之下,他除了暫時先將她無情趕走以外,他真的沒有任何的方法了。
但是每當他一想到佟那些因為他的言語而受傷的表情,他的心就很痛很痛,比他發病時還要來的痛,那種痛是會燒掉他理智的!
他恨不得當時自己能夠好好的安慰她、緊緊的抱著她、狠狠的吻住那令他思念好久好久的唇,不讓她離開,但無奈的是他不行﹔因為也許再不久後他就要和她真的說掰掰了。
僅存的理智還是告訴他要他別這麼作,這只會讓她更傷心、更難過而已,他不要自己在往後等死的日子裡還要天天看到佟為他心疼、為他傷心的樣子,那祇會更增添他的痛苦而已。
其實他自己心底很清楚,依佟的個性是不可能這樣就會善罷甘休,這樣就放棄的;他知道佟會將所有痛往心中吞,什麼都不說,只選擇自己安靜、獨自的舔祇傷口直到生命的盡頭。
他太了解她的固執,還有封閉自我的個性,但他真的沒辦法,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了,發生這樣的事也不是他所能預料的,更不是能說不要就不要的呀!
「就算是這樣,那你也該好好的把握剩下的時間啊!為什麼要浪費剩下不多的時間天天耗在這張病床上?這樣你就會好嗎?」小梨的眼睛早已哭的紅腫,卻還是不死心的勸著他。
「就算是這樣,那你也該好好的把握剩下的時間啊!為什麼要浪費剩下不多的時間天天耗在這張病床上?這樣你就會好嗎?」小梨的眼睛早已哭的紅腫,卻還是不死心的勸著他。
雖然她知道予謙永遠不可能接受他,更知道自己永遠只能默默的暗戀他,但是她不後悔、也不怨,要怪只能怪自己太晚認識他﹔但她只希望能在予謙隨時都可能死去的日子裡至少活的開開心心,這也是她唯一希望的。
醫生曾說,若還是找不到合適的心臟移植,頂多只能暫時用藥物控制……至於能控制多久就不得而知了!
也許是三個月?半年?一年?那都是個未知數,也可能下一秒他就會立即死去,現在只能暫且控制讓癌細胞不要擴散的太快而已,其他的只能等待時間和奇蹟了。
予謙對小梨的話嗤之以鼻,諷刺的反問道:「把握?妳對一個不知道何時會死的人說把握?也許對其他的人妳可以這麼說,但對我,沒用;我該把握什麼?又能把握什麼?在這世上唯一能讓我有情緒起伏的就只有佟,沒佟,我活著也沒意思。」
思及自己掛念不已的人,予謙的心思都飄遠了,但臉上的愁容清晰可見。
聽到自己深愛的人對自己這麼說,就算她早已認清事實,但還是心痛的難已抑制,「既然你心中只裝的下她,那你不是更應該把握和她剩下的時間嗎?」
這是她最不懂得的地方,他既然那麼愛她,為何不把握剩餘的時間呢?
「然後在她不知道的下一秒裡我突然死去,她也跟著我一起崩潰?然後想不開也自殺?」予謙苦笑,不是他對自己太有自信,是因為他太了解佟的個性;他沒有佟就沒有陽光,就像是佟沒了他也會失去色彩。
「你……」予謙的回答讓她無言已對,「那你讓她在你死後才知道所有事的真相,你就能保證她不會跟著你死嗎?」
像是有人狠狠的往心口中的傷口踩了過去,予謙深刻的五官不自在的僵了僵。
只因小梨的這番話正是予謙最擔心、最掛心的地方了,他就是最怕這點,但如今他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我不想說了,我要休息,妳走吧!」說著,便躺了下來,將被子拉高過頭,選擇不再多說。
「你好好休息吧!桌上有東西,餓了你就自己吃吧!我要去上班了。」
小梨知道他在逃避,吸了吸鼻子,抹乾淚水,也不願再多說,將空間還給予謙,安靜的退出房門。
(既然不能在一起,又為什麼要讓我們相遇?)
* * *
連續幾天的雨,讓天空顯得更暗沉,空氣變的更冰冷,像是只要輕輕的呼出一口氣都可以看見白煙,路上的行人幾乎各個都穿著大衣,雙手環胸希望這樣可以驅寒,腳步更是刻不容緩。
悠揚的音樂漂浮在一家精緻的咖啡廳裡,坐在咖啡廳裡靠近玻璃窗的位置,項可芯一雙小手緊緊環著桌上的熱咖啡杯,眼睛卻不時的往外看,沒錯,她在等人。
窗外的景色迷濛,天空不時降著細細的雨絲,路上的行人撐著一把把不同顏色的傘,來匆匆去匆匆,項可芯這樣看著行人的來來往往,腳步毫不停留,心中的思緒又奔離了。
「哈揪!」拉了拉粉紅色的衣領,項可芯打了個小噴嚏,揉揉鼻子,再喝口熱咖啡,冷的直打哆嗦。
這幾天的氣溫突然降低,而且還是越來越冷,感覺只要一出門迎面而來的就是冰冷的空氣,讓她冷的不小心有點感冒了。
這天氣,冷的莫名,冷的冷清,還有一種讓人感覺孤獨的冷。
她特地挑了一個有空的下午,將這些日子以來突然消失不見的梓文約出來,想當面和他說清楚他和她之間的關係。
這些日子她想的很多,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這麼默不吭聲下去了,這樣對梓文不公平,她欠梓文一個解釋還有太多的愧疚﹔從她認識梓文以來,他對她最好、最關心,也是唯一一個能夠容忍她一堆怪脾氣的人,還有陪在她身邊最久的人。
梓文的人太好了,她不希望他再繼續浪費時間在她身上了,他適合更好的女生,但絕對不會是她,因為自從她遇上佟之後她才發覺自己根本無法對男人感興趣,所以除了對梓文說抱歉外還是抱歉。
看了看手錶,正奇怪為什麼一向從不遲到的梓文卻還不到,不經替他擔心起來,拿起桌上的手機就要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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