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在外最怕下雨壞了遊興，然而初抵日內瓦湖的那個午后，我卻忍不住感謝上帝的安排。翻開隨身手札，在五月九日這一天，我是這樣寫的：「雨中的契隆堡，淒冷的氣氛正宛如拜倫為契隆的囚徒所營造的悲劇現場。」
從沒看過拜倫的著作，對於契隆堡的故事，完全是受余秋雨的影響。或許是先前的閱讀太過愁悵，走進雨中的契隆堡，一股揮之不去的陰森之氣讓人無法在此多所流連，總覺得好像還有幾縷不屈的冤魂，仍會不時在此徘徊想藉著日內瓦湖的洶湧浪濤，哀悼當年為自由信仰而做的犧牲。即使事隔多日重新看到Nica拍的這張照片，我都有一種被掐住脖子喘不了氣，很想直接跳過這一段不寫的欲望。
故事還是得從余秋雨的《行者無疆》說起，日內瓦的民族英雄波尼伐(Bonivard)，全家人都為了爭取日內瓦的自由獨立而得罪當權。在父親成仁之後，波尼伐與兩個弟弟一起被重重鎖在照片中的這個地牢裡，彼此不能動彈，只能用聲音來互相安慰打氣。剛開始，兄弟們還會彼此說著故事和哼唱歌曲，說了又唱，唱了又說，和堡外的濤聲浪聲和成一氣。隨著獲釋的希望愈來愈渺茫，聲音也愈來愈模糊，幾乎辨別不出到底是誰在為誰打氣？或者根本就是從死亡墓穴裡遙遙傳出來的囁囁回音。
波尼伐的大弟曾是力大無窮的獵人，是家鄉裡受人稱道的勇士，然而無懼的勇者也捱不了這種黑牢的折磨，第一個倒下的他，就葬在波尼伐眼前的泥地下。那片不長鮮花的淺土上懸著空環的柱子，則成了謀殺的碑記。
小弟據說俊美如母親，本該是全家人捧在手掌心裡疼愛呵護的寶貝，然而在長期的自由被剝奪的日子裡，終於也逃不了死神的呼喚。文章裡描述這位小弟為了不讓哥哥波尼伐難過，縱使在生命的盡頭還一路忍著不敢呻吟嘆息，一直靜靜地向哥哥吐露他短暫生命中留下的最快樂的幾個句子，直到最後再也吐不出任何的單字為止……
拜倫的作品究竟是悲劇文學的誇大？還是以另一種不朽的形式記錄了歷史文本的精髓？說真的並不是我們這群遊客關心的重點。地牢第三根柱子上很明顯的留下了拜倫自己刻下的簽名，然而他也和無數的遊客一樣，看到的是改建後有窗有足夠空間的古堡地牢，再多的同理心和想像力，我們也無法百分之百感受波尼伐所遭遇的刦難。
PS 1.購買門票的時候，售票員問我們打哪兒來？三個人不約而同的回答「Taiwan」,所以我們拿到的是英文版的簡介。在參觀契隆堡時巧遇另一群來自台灣的遊客，他們大概說自己是中國人吧，簡介是簡體的中文字。
PS 2.《行者無疆》，余秋雨著，時報出版，是他繼中華文明、伊斯蘭文明的考察後，對歐洲文明的全新考察紀錄。
PS 3. 除了多愁善感的拜倫，法國的文豪Victor Hugo也來過這裡。More about Castle of Chillon:
www.chillon.ch
Nica攝於2004/5/9 瑞士蒙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