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村子裡有五間各有特色的雜貨店
離我家最近的叫黑龍
記得幼稚園時一放學
我總是跑去問老闆今天布袋戲演什麼?
因此老闆總是叫我一流ㄝ
我最喜歡去買玻璃瓶裝的汽水
看著瓶蓋打開時冒出的白煙
那是存了好幾天零用錢的幸福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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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過去那家叫丙丁專門賣菜
是我國小同學他們家開的
他爺爺丙丁老是看店看到睡著
我總是故意發出很大的聲音告訴他
有人來了
有時候他真的睡很熟
就變成自助式商店了
自己秤重、自己打包、自己找零
往往發現他的手邊放了好多錢
我想是大家都習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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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丙丁店裡走幾步路就是阿波
是娃娃車司機家開的
他家有一台跟我家一模一樣的藍帝牌機車
而那老闆娘很會慫恿小孩子買東西
每次一走進去
往往都要買到全身沒錢了她才會干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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廟對面那間叫月桃
她丈夫是國術師父
只要在學校扭到就去會那裡光顧
村裡唯一的郵筒就掛在店門旁
每次去買郵票寄信時她老是說我去寄情書
如果我那麼有女人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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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最外面那間是阿佑
幫忙買菸、酒、檳榔的時候才會去那邊
有次老闆開我爸的玩笑
我生氣的哭著回去跟我媽講
然後有好一陣子我死都不去那裡
當年小小的心靈裡
總是理所當然的做出某些區隔
理所當然的認為某些東西非要跟某些特定店家買
雖然沒有人指定
但是我就是會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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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我的長大
這些理所當然的存在也起了變化
最早關門的是黑龍
和我討論布袋戲的老闆過世後
他的孩子們也搬到另一個村子
各自打拼去了
丙丁那裏的養樂多跟零嘴老是放到過期
而且通常只開早上跟黃昏
只在買菜時間開店
他說老了須要更多睡眠
阿波蓋了新樓房
雖然店裡那張桌子依舊沒變
但是感覺上還是少了點什麼?
月桃的丈夫過世後
好一陣子沒看她開店
進入網路時代也不需要買郵票了
經過時往往只見她和幾個老鄰居坐在門口聊天
現在最常光顧的是阿佑
我總去那裡幫我爸買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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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的小孩也到了上幼稚園的年紀了
但是卻不曾在雜貨店遇到他們
他們現在常去的是大賣場或便利商店吧
因為雜貨店沒有扭蛋、點數卡也不會送磁鐵
我想他們一天可能賣不了多少東西了吧
雖然老闆看起來依舊慈祥和藹
不過這些理所當然的存在
終將隨著時間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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