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下那年,患了憂鬱症。
從小跟隨母親一處搬過一處,孤兒寡母的特容易被欺負,
但比起其他顛沛流離、環境更可憐的人來說,
我算是很幸福了,我是這麼安慰自己的,不相信我沒有出頭的一天。
或許是射手座天生樂觀使然,就算遇到再艱難的困境,我總能笑笑地面對,
總以為,
天下沒有過不了的關卡,哭是一天笑是一天,何必終日以淚洗面?
曾經,我的母親像南風般溫柔和煦,
可是為了生活為了我,不得不武裝自己,
於是性情一日日轉變,越來越暴躁偏激,對自己的女兒也如是,
天天為了小事爭吵,認為我特意同她作對,
無論我如何解釋安撫,母親仍舊無法卸下對我的敵意。
那陣子常半夜驚醒,淚濕滿頰,感覺與母親越來越遙遠。
但面對外人時,裝作若無其事,彷彿這一切不過只是夜晚的噩夢,醒來就好了。
隨著大考逼近,壓力與日俱增,
白日在學校已消耗大半精力,回家面對母親的冷嘲熱諷,
整個人像被放進正逐漸合攏的木板中,不斷擠壓,找不著出口宣洩,身心俱疲。
有一晚,
母親發狂似地大吼,摔我的課本物品,口出惡言,句句刺進我皮骨裡,
當下我突然感到累了,真的真的累了。
於是,我抗拒去學校,鎮日關在房裡,行屍走肉,一天兩天……,
直到母親發現我的異狀,驚覺不妙,帶我求神問卜,
學校老師也急成了熱鍋螞蟻,
誘我去上課,我總是呆不到兩節就哭著吵著要回家。
後來導師建議我去看身心科,我答應母親看完病就會去上課,
但卻坐在醫院大廳三四個小時,母親打手機問我如何,
我告訴她,我不知道要去哪裡……,
母親頓時落淚,要我別折磨自己,她知道她錯了。
混混沌沌兩三個月,我才從迷霧中走出。
或許是上天給我的假期結束了,我回到往常的生活,回想那一段日子,
有時忍不住笑著原來自己也能耍賴,像個小孩子,
我也能把它當玩笑與人說,其實我是把幼稚園抗拒上學的時期延後到高中而已。
這場病,也讓我體會到,
心事藏久了不代表沒事,別怕麻煩別人,
或許說出口並不能解決,可至少心底能舒坦些。
感謝天,這場病也讓我和母親的感情更好了,
或許有些傷害不是三言兩語能帶過,
但我會當它是一份大禮,人生中珍貴的經歷。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