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們約好了下課後一起到學校餐廳吃飯。
找好位子,點好吃的東西,林邈還沒有來,我就一邊看報紙一邊等他。
忽然看到這樣一則新聞,
一個建築隊要在怡然公園草塘附近修建一個新的涼亭,
建築隊的工人居然在草塘邊挖出一具女屍。
女屍,確切地說只是一副骨架,
通過法醫的骨骼認證,確認女死者死亡時間大概是在4年前左右。
死亡時的年齡是16歲。
市公安局希望4年前如果有家人失蹤的家庭,可以來認屍,
幫助警方儘快確定死者的身份。
看過之後,我不禁感歎了一下生命的無常。
這時,忽然有人從後邊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嚇了一跳!一看,是林邈。
“哎!你嚇了我一跳!”我抗議道。
“看什麼看得那麼投入啊?”邈笑呵呵地問我。
“有個16歲的女孩子被人殺死了!死了4年才被發現!”
我隨手把報紙遞給邈。
邈接過報紙,認真地看起來,看了好久,一句話也沒說。
“快吃飯吧,飯要涼了!”我催促道。
邈終於放下了報紙,一個人呆呆地陷入到一種思索狀態,
臉色變得很蒼白,好像很害怕的樣子。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邈這樣呢!
“邈!你怎麼了?不舒服嗎?”我關切地問他。
“沒,沒什麼,我只是覺得這女孩子很可憐。”
說著,他就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我的心裏忽然有些不好的感覺,但是,也沒有再說什麼。
幾天以後的晚上,表哥黎威來看我。
我表哥很能幹的,他是個警長,在市公安局工作。
我們一向很談得來,因為我所學的專業和表哥的職業有很大關聯,
所以,我經常喜歡向他請教一二。
我一下子想起了前兩天看的那則新聞,好奇心作祟,我就開始向表哥打聽。
你是看報紙知道的吧?目前為止,她的死因還沒有確定。”
“那,找到她的親人了嗎?有沒有人到你們那去認屍啊?”
“有幾個。噢,對了,其中有一個還是你男朋友林邈呢!”
“林邈?!林邈居然也會去認屍!這是怎麼回事啊?”我非常震驚。
因為,邈從來沒有和我提過他去認屍的事情啊!
“怎麼?他沒對你說過嗎?我還以為你知道呢!”表哥也覺得很奇怪,
“而且,林邈和甫新高中的負責人還在4年前報了案,
記錄顯示 4年前他的一個好朋友,叫什麼——叫——夏之煥!
對!是這個名字,失蹤了。
但是,直到現在也沒找到他和你說起過這個女孩子嗎?”表哥問我。
“沒有!邈從來就沒和我說過。”
“他的好朋友失蹤的時候,也是16歲左右,也是女孩子。
這要等待進一步的核實。”
表哥說女死者的頭蓋骨經過法醫的詳細檢查,被確認眼部有非常明顯的劃痕,
並且是由極其鋒利的銳器劃傷所致。
法醫推測,女死者可能在死亡時曾被人挖掉雙眼。
表哥也感到很奇怪,為何兇手在殺害女死者的同時也要挖掉她的雙眼呢?
除了推測兇手作案的手段極其殘忍之外,這一點也可能會成為破案的關鍵。
但是女死者的真正死因還無法查明。
讓我不解的只是邈為何要對我隱瞞這件事。
第二天是周日,我們沒有課,我一大早就去了林邈的家,
我一定要問問他,為何要隱瞞我認屍的事情。
“你是不是去市公安局認屍了?這麼大的事情,你為什麼要瞞著我啊?”
我很生氣地問他,等待著邈的解釋。
“因為,那件事很離奇,也很讓人傷心,
我自己每當想起來的時候,也有苦悶,所以,我也不想對任何人再說了。”
“邈,我只是擔心你,很想關心你而已。”
邈看著我,苦澀地微笑了一下,開始和我講起那件事。
“我和之煥是在4年前一起參加夏令營活動時認識的。
我們兩個學校是友好學校,雖然在不同的城市,
但是每年的暑假,都有兩個學校的聯誼活動。
那年,正好是她們學校派代表團到我們學校參觀。
她是個孤兒,在孤兒院長大。我們在活動中很談得來,就成了好朋友。
有一次,我約之煥去我們家的舊居玩,玩到一半的時候,
我們在門口發現一個信封,信封上還寫著:夏之煥親啟。
那時,學校離我家很近,我們還以為是哪個同學搞惡作劇呢。
但是,沒想到,之煥看了信之後,就說要出去一會兒,
我後來也累了,就在沙發上睡著了,等到很晚的時候,都沒見之煥回來。
從那以後,就再也沒回來,神秘地失蹤了。
直到最近,看了那報紙。我才懷疑,那可能是之煥。”
“所以,那天你的臉色很蒼白?
你懷疑那個被害的女孩子可能就是你的好朋友,對嗎?”
“當時我的心裏很害怕,也很痛苦。
警方已經把之煥過去照過的X光片從醫療檔案中找到了,
通過骨骼鑒定和電腦分析,很快就可以確定那副骸骨是不是之煥了。
明天,差不多就會有結果了!”
我輕輕拍了拍邈的肩頭,因為,我不知道此時此刻該說些什麼來表示安慰。
週一早晨,公安局打來電話,通知邈,鑒定的結果已經出來了。
我陪他來到表哥黎威的辦公室,因為他是這個案子的負責人。
“經過骨骼鑒定和電腦分析,資料顯示,
挖到的骸骨和你朋友夏之煥的骨骼符合率是97,
也就是,我們基本上可以確定,那副骸骨就是夏之煥!”
表哥表情嚴肅地說道。
邈很難過。
“原來,真的是之煥!到底是誰害死了她呢?
她在這個城市裏根本就不認識誰啊! ”
“從現在起,我們也要立案偵察,希望林邈多多配合警方。”
說著,表哥就拿出記錄本,再一次為林邈做詢問筆錄。
我們都同時意識到,
夏之煥被害前收到的那封信將是破獲這個案子的關鍵所在!
找到寫信的人也許就可以找到殺害之煥的兇手。
信,是可以解除夏之煥遇害迷團的重要線索,
但是信也隨著夏之煥的死而消失了。案子似乎陷入了僵局。
從公安局回來之後,邈的精神狀態就一直不太好。
整天沉默,發呆,憂鬱。我很擔心他。
其實,這兩年來,
邈一直都不定期地要到一位心理醫生那裏去聊一聊,
因為邈的感情曾經遇到過很大的創傷。
2年前,邈的初戀女朋友米楚因為和邈大吵一架之後,負氣自殺。
那件事給了邈致命的打擊,所以他得了抑鬱症,
經過差不多2年的心理治療,才好了起來。
也沒有人再敢和邈提起米楚的事情,怕刺激了他。
第一次遇到邈,是在父親的醫院,那天我正好去看望父親。
邈一個人呆呆地坐在醫院的急救室門口,神情很是憂鬱。
可是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再也無法自拔地愛上了他。
後來,我知道了當時邈的女朋友米楚去世3個多月了,
而米楚自殺的那天就是被送入那個急救室搶救的,
所以,邈就總是一個人呆呆地坐在醫院的急救室門口,
好像他的米楚有一天會突然奇跡般地回來一樣。
在那段時間裏,
邈的父母也因為有病而相繼去世,邈再也承受不了打擊了,就得了抑鬱症。
在2年多的時間裏,我把我所有的深情和溫柔都給了邈,
然後我成了他的女朋友,他也漸漸快樂了起來。
當年失去米楚的痛苦和傷害也終於漸漸撫平了。
但是,夏之煥的事情,無疑又給了邈一個打擊。
我鼓勵邈再和他的心理醫生陳醫師聊一聊。
因為很擔心他,所以,我晚上也住在邈的家裏。
夜裏,邈在書房裏忙著寫論文,我睡得不太好。
第二天一早,邈匆忙地離開家去了學校。
因為沒有課,我很晚才起床,就幫邈打掃房間。
來到書房的時候,我發現邈的書架落了一層的灰,要好好給他擦一擦。
一個不小心,我把書架上層的一排書給碰倒了,
一大堆書掉了下來,多虧我躲得快,否則會被砸個正著。
忽然,上層書架上露出了一個盒子。
出於好奇,我就把盒子拿下來,打開,發現裏面竟然是一些信。
這些信,貼好了郵票,寫好了地址,但是,卻從來沒有郵寄過。
收信的名字是:小蟲子。我感到很是不解,
邈竟然保存了這麼多沒有郵寄過的信。
小蟲子到底是誰呢?為什麼沒有郵寄呢?可是邈從來就不曾和我說過這個人
啊!他原來在瞞著我給一個叫小蟲子的人寫信!
我真的好想知道那個人是誰,是不是邈有了另外一個女朋友啊?
我實在是感到奇怪。
忍不住,我還是打開了最上邊的那封信。裏面寫到:
“小蟲子,我想我是有罪的,不然上天為何要這樣懲罰我,
旋笛死了,庾蒂死了,米楚死了,
現在就連之煥也死了,是我,是我害死了她們,
如果不是認識我,她們就不會死……”
我呆呆地站在那裏,感到一陣頭皮發麻,
天啊,邈在信上寫到的那幾個名字都是誰啊?
難道除了我知道的米楚和夏之煥之外,還有別的女孩和邈有關嗎?
她們為什麼都死了?邈到底和信上提到的那四個女孩有什麼關係,
而邈寫信去的那個叫“小蟲子”的人又是誰?
一連串的問題無法解答。
我把那個盒子裏所有的信都看了,大概有20幾封,
寫的都是邈最近一段時間的心情,就像記日記一樣,倒不像是和誰在通信。
看完信之後,我按照原樣把信封封好,因為我不想讓邈發現。
但是,一連串的問題,在我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原來,邈還有那麼多的事情瞞著我。
也許是因為太喜歡他了,我還是很想知道過去在邈的身上,
到底發生過什麼事。
在邈的家裏,我東找找,西翻翻,希望可以發現些線索,
可以瞭解一些邈的過去,但是,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痕跡或者記錄。
對了,我想起來了!邈還有一處舊居,就是他當年邀請夏之煥去玩的那個家。
也許,去那裏可以發現一些什麼。
兩天以後,公安局再次打來電話,是表哥打的電話,
作為夏之煥一案的負責人,表哥希望可以去邈的舊居查看一下。
於是,表哥和他的同事,還有邈與我,我們大家來到邈的舊居。
“林邈,你還有沒有夏之煥生前的照片了,我想看一看。”表哥問道。
“有的。我放在地下室了。我可以拿給你們。”
“這裏,還有地下室嗎?”表哥問道。
“是的,地下室放了一些我家的舊傢俱或是雜物什麼的。”
說著,邈就把我們帶到了地下室。
邈很少提起他家的這個舊居,
我想,邈是不喜歡再提這個房子吧,畢竟夏之煥是從這裏失蹤的。
黎威伴隨邈在一旁找照片,而我卻在四處打量這個地下室。
“我找到夏之煥的照片了!”邈喊到。
來到邈的身旁,看到夏之煥的照片,果然是一個相當美麗的女孩子,
尤其是她的眼睛,真是太美了!在看到照片的一剎那,我有種被震撼的感覺。
這時,在我的腦中,
好像有一個模糊的身影在閃動,我仿佛可以想像出漂亮的夏之煥的音容笑貌。
我看到邈的臉色蒼白,他的情緒是低落的,但同時還有一種激動。
“我要把這張照片帶回去。”表哥說。邈點了點頭。
“除了你和夏之煥是好朋友之外,她還有什麼其他的朋友嗎?”表哥問。
“在4年前,警方也問過我同樣的問題。
之煥是個孤兒,沒有什麼親人,性格也比較孤僻,所以在同來的代表團裏,
也幾乎沒有什麼朋友。”
“也就是說,在這個城市裏,和她相熟的朋友幾乎沒有,
那麼會害死她的人無非有兩種可能性:
她身邊認識她的人,但是這些人現在不在這個城市裏;
還有就是在這個城市里的人,但是可能是陌生人。”表哥緩緩地說。
這時,邈的眼神裏閃出一絲複雜難懂的光,忽然間,我的心頭感到一陣涼意,
因為邈的眼神很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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