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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5-29 17:33:56| 人氣45|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柴山下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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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並不確定在那個動員戡亂時期，被列為軍事要地的猴山，天使是如何生存的，或許，為了自我的救贖，也或許是為了展現拯救苦難的神蹟。
據說，她的童年與少女時期都在進出猴山這個管制區中渡過，肩上扛著撿拾來的乾柴，為了家中燒水煮食，也為了能販賣換取微薄收入分擔家計，我認識她時，她早已經嫁為人婦，並育有三女二男，經營一家布店，認識她的人都叫她"賣布水"，她單名一個水字，在閩南語中，水字用在男生與女生姓名中發音是有差異的，在女子身上，取其與美麗漂亮相似的發音，而她的美，是那種樸實、堅苦卓絕中發展出來的；是那種落實在柴米油鹽中卻不庸俗的；是那種傳統約制中綻放出自我意識的，對我而言，天使即是這般模樣。
我記憶中，她的結實臂膀是我最安詳的睡枕；她的古式通舖般的眠床是我兒時的天堂；燠熱難耐的酷夏，是她的蒲扇輕搖為我驅趕走暑意；父母離異時，生活的難堪與茫然，是她柔情的懷抱為我阻擋一切橫隔的打擊；是她拭去我憂傷的淚、是她陪我開始閱讀人生這本書。我一直沒有宗教信仰，但是跟著她拿香到處尋廟參拜，她希望我受庇祐平安長大，我祈求她健康且長命百歲，隨著年歲增長，我才發現，原來我每每參拜時，心目中的菩薩形象是她；靠近教堂時，心中浮現的天使形象是她，一直不曉得如何解釋，為何我的天使不在聖經中、不在廟堂裡，而是不斷出現在午夜夢迴的猴山下。
我的母親稱呼她，媽媽，我卻覺得母親這麼名詞離我好遙遠，我叫她"阿媽"，可是心中溢滿的是他人對母親的描繪與感覺，我一直以為，每個人都理所當然地擁有一個天使，在成長的過程中，守護著你、呵護著你、愛護著你，而我的獨一無二的天使，就是她。看著她隨著我的成長而逐漸衰老，我開始自責，彷彿是因為我掠奪了她的青春；我多希望我也能像她是我的天使一般成為她的天使，甚至將我的活力還給她，可是，生命這條單行道似乎不可能從頭，如果再重頭，我相信她依舊無怨尤地會扮演我的天使，可是，我卻會期盼天使不曾出現，如果她會因此擁有更多的青春活力，我真的不願天使為我耗盡法力，真的不願。


我要檢舉
台長： Desm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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