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念那些逝去而不再的單純。」
這是吐完以後,跌跌撞撞地從洗手間裏走出來的時候,我跟自己說的一句話。
我不常吐,再之前一次是跟催匙小妹在台大小小福前席地而坐,往肚子裏死命地灌台啤,然後凌晨十二點多吐得一塌糊塗,然後就是這次了,一整壺芝華士綠茶外加半壺芝華士溝水惹的禍。
離開那個烏煙瘴氣的地方,我一邊走往seven,一邊重覆地問自己,我活得開心嗎?
很多事情自然是沒有答案的,或曰,不辯自明。
當我重投烏煙瘴氣懷抱的時候,已經是半個鐘頭後的事情了。
房間內,大家仍然唱得很開心。可能因為酒精的關係,大家都沒有在唱歌,倒像是拿著麥克風在嘶叫,在吼喊著。對前男友、上司、下屬、同事、朋友等的不滿,全部都在盡力的發洩出來。麥克風還沒傳到自己手上的,就在把玩離手不遠的骰子,六個三,七個四,開,飲啦。
其實中學未畢業之前,我們已經會出來玩,只是玩得稍有分寸。
是的,我們都有病,而且你不會想像得到,五年前我們的樣子。
五年前,我們剛中學畢業。
那個正站在房間門口抽菸的人,愁眉深鎖,五年前他帶領我們在北京機場一同祈禱,祈求畢業旅行的順利。
那個邊唱邊哭,最後乾脆抱著我哭的人,眼裏的神采不減,一副搞藝術的神態,五年前她是班上最有藝術創造力的一個女生,一直也是我最欣賞的一個人。
那個喝醉了到處撩人喝酒的,五年前堪稱本班數一數二具幽默感的人。
其他二十個人我不一一細數了。
無力地站在房間之外,想要把自己和外部環境割裂出來。我站在離那根香菸比較遠的地方,看著自己的手機。
也許我變得最少。我還是心態過度天真,還是有點低能(本來只是小朋友的玩笑,但我最近覺得這句形容還蠻貼切的),想要搞社會運動,想要改變世界,想做個好老師,對社會有點兒貢獻,想開一家書店,想讀書。
然而回過神來,也許大家都覺得自己沒什麼改變吧。這些年來,我們都有不同的際遇,人變了,心也變了。
轉身看到那根香菸的火光,那副愁眉深鎖的神情,我彷彿感悟了什麼,逕自走到他的身邊,拍拍他的肩膀,相視而笑。
是的,至少熟悉的笑容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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