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背山》──提神醒腦的薄荷香＠雨田居然

2006-04-19 16:21:21| 人氣1,251|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斷背山》──提神醒腦的薄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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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 was a friend of mine
He was a friend of mine
Every time I think of him now
Lord I just can’t keep from cryin
Cause he was a friend of mine……

　　二○○六年三月七日夜半，收音機裡，傳來這首〈He was a friend of mine〉，簡單雋永的木吉他，襯著歌手低迴的嗓音，開始在我心底翻騰，帶起了些什麼，感觸了些什麼，在這麼一個初春的夜晚，我掩著棉被，啜泣痛哭著……

　　聲光特效、俗濫劇情加上八卦炒作，似乎已成為我們對好萊塢電影的一貫印象，我們的感官知覺被麻痺，嗜血殘虐的鏡頭已無法滿足我們被養大的胃口，在腥臭污穢的寰宇中，電影斷背山，卻像是一股薄荷香，其清淡而沁涼的香，確有一番「醒腦」的功效。
　
　　當我們自詡這個社會已進步到能夠接受任何的歧異與差別時，事實卻一再證明，絕大部份人對於「異己」依然心存成見，這些成見轉為偏見，進而匯聚成龐大的仇視力量，再極致壓縮成鋒利的尖刃，凌遲了我們引以為傲的多元社會裡頭，那勢單力孤的各元族群。

　　可悲的是，當社會價值定於一見，身為那所謂違背世俗的人們，在不斷掙扎中逃避自我心底的真實，甚至反過來成為極端，一同成為迫害者。已故作家邱妙津即是在「花去全部對生命最勇敢也最誠實的大學時代」後，才相信了心底處的「原型」是同性的事實，然而有多少人終其一生，封藏內心一再呼喊的渴望，心理自虐般的傷害自我。

　　斷背山給我的，不是單單的同志影像與男男間的熾烈愛戀這般簡單，它給了我一個思考的方向。導演李安這麼一句「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座斷背山」，毋寧是對這部電影的一個絕佳的背書與註解。
　
　　簡而言之，它談的是一種人類世界中最崇高，同時散發著人性光輝的「愛情」。每個人都需要愛情，自古皆然，上至皇親貴冑，下至黎民百姓，我們的歷史、文化千百年流傳下來的無非是篇篇可歌可泣的愛情章卷，我們認同它的珍貴，也相信其必將繼續流傳下去，最大的原因在於，我們認同愛情，也相信愛的價值。

　　是的，同樣是愛情，當愛情在表面上，不同於尋常，它所需要接受的不僅僅是這個社會催加的龐大壓力，更是來自於內心既有價值觀對己身的摧殘。同性之愛，在這個看似平等開放的社會假像中，仍然隱匿於一隅。我們在已故作家邱妙津的《鱷魚手記》中，看見了披著人皮（異性戀）的鱷魚（同性戀），看見一個女同志內心的痛苦自白。正如同電影中兩個痴戀一生的主角，在他們的人生選擇中，他們戴著所謂「正常人」的假面，然而私底下卻做著為「正常人」（牧場主人、恩尼斯的妻子、傑克的父親、那些凌虐同性戀的村人乃至於正在看這篇文章的你）所不齒的「勾當」（在他們眼中無法認同這是愛情）。

　　兩個男主角各自接受了他們欺瞞世人的婚姻，不僅欺瞞世人，也誆騙自己。而身心靈的慾望在歲月的磨蝕下，不見消退，反而日亦高漲，乃至於久別初逢，兩人急欲從對方肉體或靈魂中汲取部分自己所需，遂纏繞緊密的擁吻。此時，劇情的巧妙安排，恩尼斯的妻子（十足的社會普遍價值擁護者）目睹一切。至此，男主角「正常」的面具被摘下，現實的婚姻趨向破碎，儘管我們事先從許多導演的巧妙安排中，早已預料，然而，我們仍不免為此感到唏噓不已。

　　值得一談的是，傑克的生長環境。他出生在一個貧瘠而荒涼的鄉下地區，父親是一隻「硬要當整個池塘老大的倔公鴨」。恩尼斯登門拜訪的一幕，傑克的父親以著鄙夷的眼光瞪著恩尼斯，這老傢伙，對一切了然於心。連一個父親，在面對兒子是「異己」，竟也是帶著如此的輕蔑，親情在其之間，薄弱好似那懸於風中的蛛絲。

　　我們應當承認母愛是偉大的，傑克的母親該當是一個最好的代表，當他詢問恩尼斯要不要來杯咖啡的同時，那眼神中不禁流漏的感情，儼然的，她已把眼前這個男人，看成自己逝世的親兒。我們能說，她是少數那「正常人」中，願意接受「異己」的。

　　何謂正常？何謂異己？我們接受的資訊與觀念定於一見，腦內思考停滯不前，僵死空泛的言論便是我們追求的正常嗎？仔細一想，一切無非是人為定見，那些指稱「異性戀」價值無上、貶低「同性戀」的人們，守衛著傳統價值觀，擋住一切追求真愛的路徑。

　　「就算有些人懷疑年輕男子應該不會在白雪皚皚的山巒間談情說愛，卻不會有人不信斑痕纍纍的咖啡壺的存在，而咖啡壺屬實，其餘皆然」回歸原點，就算有些人懷疑同性間的愛情，卻不會有人懷疑愛情的無價，而愛情的無價屬實，那一切皆然！

（2006年5月號《羅盤針》）

參考書目：
1.《斷背山》電影　導演李安
2.《斷背山》原著小說　作者安妮．普露　譯者宋瑛堂　時報出版
3.《斑痕纍纍的咖啡壺－小說作者談電影》作者安妮．普露　印刻文學生活誌第31期
4.《鱷魚手記》　作者邱妙津　時報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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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長：沐龍燭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