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自己也很不對勁了，只是當時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喂!」手機上的發光天線閃了一下子，
電話那頭傳來了小螞蟻的聲音。「怎麼
樣?琳琳?有帥哥沒有?」
從我平常跟她相處的經驗來說，我並不
訝異她劈頭就問的是這種問題。「還
好......大概是因為隊員大都是十五、
六歲甚至更小的吧，沒有一個看起來特
別好看的。」而我現在在跟小螞蟻扯
的，也是標準小女生的對話；拉開窗
戶，我跳上了窗臺在上面坐下。
「啊......」她的語氣轉為失望。我並
不訝異，只能失笑；碰到這種事情時，
她的反應總會比當事人我還激動。
「不過......」我頓了半晌，故意吊她
胃口。
「怎樣怎樣?難不成妳看上其中哪個男
生??」她興奮的語氣又活過來了。而即
使我現在手上拿的是手機，聽到的是她
的聲音，但我可以保證她現在是那一種
眼神閃閃發光的表情。
「鬼扯!!」我大笑。「我是說──我們
這一隊的隊輔長得還不錯啦!」我依舊大
笑著，卻在下一瞬間臉色發青的住了
嘴，因為我忽然意識到我講得太大聲
了。跳下窗臺，我賊眼瞄了瞄左右四
周，長長的走廊上沒有半個人，幸好!我
又跳回了窗臺。
「紅豆泥?」她尖聲叫著，哈日的她說話
總不忘帶一兩句日文。「真正長得不錯
啊?有沒有動心啊妳??」還是不出我所
料，她會問的就是這一類讓我失笑的怪
問題。
「少來了!」我的語氣聽起來一定很堅
決。「他最少也大我三、四歲好不好?光
是我現在對他的印象差不說，都那種年
紀而且長得......其實真的不錯的人搞
不好都有G.F.了!」我還是在笑──但那
是一種想遮掩住什麼的假笑；至於在遮
掩什麼，我不知道......
「NONONO!小姐!那是很難說的!誰說年紀
只大我們一點又帥的男生一定有女朋友?
而且妳不是是正好喜歡年紀大一點的男
生?現在一個完美的活例子擺在妳眼前
啦!把握機會嘛!GOGOGO!!啊──好興奮
喔!!」她在那頭自顧自的興奮，我則在
這頭翻著白眼掛著怪笑......。這個死
孩子......總會為一些完全跟她無干的
小事興奮不已......；不過......哎!我
認識她也不是兩三年的事了，對她的個
性早就摸得一清二楚，自然不會覺得她
的腦袋太古怪。「所以呢?妳的意思是要
我倒追他啊?」我笑得很不自然的問她。
「呃......這......」這下子，她說不
出話來了。
我和她在國中的時候就有一種〝共
識〞：告白這回事還是由男孩子來比較
好；因為女孩子的心很奇怪，很多方面
的奇怪......，所以我們從以前就一致
認同：除非〝情況所逼〞，否則
嘛......〝盡量〞不倒追男生......。
如果問說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真要說
的話......；因為女孩子幾乎都有一種
喜歡品嚐甜蜜的心。所有陷入戀愛漩渦
的女孩不管是任何細節──包括〝他〞
告白時的那一句話、那一個動作，對女
孩來說都是一種永遠的甘美回憶；甜孜
孜的，像溶化在糖裡。而對一個十六、
七歲的女孩子來說，這幾乎只能是一種
憧憬。憧憬，就會變成渴望。而我想我
和小螞蟻及和我同齡的女孩子們會有這
種想法，大概只是因為這種心態吧?
不管有沒有人相信，女孩子是一種靠這
種〝甜〞就可以過日子的生物。
不能了解的男孩子可能就會想說：
真是詭異......。而我剛剛就說過了：
女孩子的心很奇怪，很多方面的奇怪......
當然，這一點對單戀、及對感情積
極的女孩子並不管用；所以必要的時
候，還是放手去追是比較好的......。
但是......我跟他?拜託!「反正......
反正又不要緊!如果真的喜歡上他，就是
倒追得身心俱裂也沒關係啦!」
哇哩咧......還身心俱裂咧!這什麼鬼
話?
「見鬼的!妳扯太遠了吧?我何時說我喜
歡他了來著?」不自覺的，我又吼得太大
聲了。我再度跳下窗臺。
「喔......這樣啊?」令我頗訝異的，她
竟然邊奸笑邊回我的話；笑得我非常不
舒服......。我瞄了瞄操場上的人影，
待會兒好像就要集合了。「那......拜
拜。」我想快點結束我們的打屁對話，
沒有原因......根本就沒有什麼原因
的......
「啊?」我差點就把手機上的C鍵按下去
了。
「沒什麼啦!只是想跟妳說一聲：祝戀愛
成功!哈哈哈!」她丟給我最後三個音階
不同的超級奸笑，就趕緊早我一步
〝噗〞的一聲掛斷電話。
「見鬼!!」我敢保證這個音量外面一定
聽得到。很用力的，我把我可憐的手機
摔進包包裡，氣鼓鼓的走回我們第七小
隊專用的休息教室。
我們的隊員有八個，不多不少正好四個
男生四個女生；扣掉我之外的剩下三個
女孩子沒一個是上午看見的那些花癡固
然是令我高興，但說真的，至少有個女
生的眼神在看我們隊輔時的那個表
情......還是讓我很不舒服。
其實我自己也很不對勁了，只是當時我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那麼......」身為小隊輔的他站了起
來，笑容親切的表示：「我想請各位同
學簡單的做一下自我介紹，以增進八位
隊員間的認識與交流；......由妳開
始，可以嗎?」他的眼睛朝我這兒看著。
國小的時候我也參加過一次夏令營，所
以對這種必要的〝程序〞並不陌生；而
且我這種人也不怕生，所以也很乾脆的
站了起來。名字、從哪來的、興
趣......等等，講的大概就是這些。本
來我還以為已經講得夠短了，沒想到的
是有人還比我更短!大部份的人都只
講個名字及打哪來的，就坐下來了。聽
到最後我開始覺得，跟他們比起來講了
啪啦啦一大串的我是不是看起來很蠢?
聽完了一隊八個人的自介，他還是掛著
那笑吟吟的招牌笑容。「OK!大家都說得
不錯嘛；那接下來我們要選出一位小隊
長，大家有要提名的對象沒有?」他問。
「她!」全隊七隻手全數向我指來，沒經
驗過的人很難想像那種被很多隻手指著
的壓迫感......。至於他們每個人臉上
的表情，都是掛著〝別讓麻煩事惹到自
己身上〞的那種推卸責任式奸笑......
所以，就七個人有志一同全推到我身上
來?想也知道是我剛剛自己嘴賤講太多留
下來的後遺症；那天殺該死的自我介紹!
由於以前在學校的經驗所致，現在的我
恨斃了當股長和領隊!!
他大概是發覺了我臉上明顯不悅的神
情，笑著對我說了一句：「很可惜，七比一，妳沒有反駁的餘地。」接著，該
死的他在那本該死的小隊手冊上該死的
寫下了我的名字。然後他開始替隊員編
號，可以說是理所當然的，我是一號。
該死的自介!該死的提名!該死的小隊長!
該死的一號......我還在心裡罵；一句
不夠，再來三句四句......。
好吧!那請問身為小隊長的我，有沒有權
利朝咱們親愛的隊輔那忽然笑得很陰的
臉踹下去?看著他忽然丟過來的、 那張
和上午一模一樣的表情，我在心裡咬著
牙暗忖。
「那，隊輔，我們要怎麼叫你?」我鄰座
的那個女孩，對還忙著在小隊手冊上寫
編號表的他問。
「對啊對啊，你都還沒有自我介紹過
耶!」斜對面那個女孩附和。
我支著下鄂，無聊的翻著小隊手冊。聽
著他那一句「啊!對喔!我都忘了!」，還
有接下來他把自己的名字寫在黑板上，
粉筆受碰撞的喀喀聲；寫完後他又回到
座位上坐了下來。離我不遠，甚至可以
說非常的近。
「怎麼叫......?就叫零就好了嘛......
小隊編號零......」我也開始在自己的
小隊手冊上寫下隊員們的編號，淡淡了
說出了這一句不知為何會說出的話；眼
睛依然死盯著我的手冊，並不期待、也
不想有人聽見。
畢竟我只是在自言自語，而且還是很沒
意義的。
喀啦──!油性藍筆彈簧的聲音在我耳邊
響起，他似乎將筆擱了下來；我咬了咬
牙。
希望是我想太多了!要不我可沒那膽子轉
過頭去，以便確認他現在的視線是不是
在我身上......
如果是，那可否告訴我你的視線代表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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