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絕 衛 空 間 ┐ 二 週 年 特別企劃 ┤
○在風裡，說喜歡妳！● @網夢達人-穹風
★前言★
已經有一段不算短的時間，我總試圖著說服自己來做這件事情，面對一些陳年的回憶，要去整理它，有時候是一件相當麻煩的事情。而尤其是，當這些回憶已經塵埃落定，甚至已經定型的時候，再要去更動它，那是更加艱難。基本上，這三篇小說就是這樣子。
我還記得二零零二年的年尾，跨年前的那幾天，我一個人坐在我現在坐的這角落，用一天一萬字的速度，寫下了幾個故事。然後，從這裡開始改變了我的人生。我會常常想起後來我所獲得的，也會常常想起我因此而失去的，然後問我自己：我到底做對了嗎？
親愛的朋友們哪，如果你曾經在BBS的全國連線板看過這幾個故事，從而認識了一個叫做「穹風」的傢伙，在經過了一年多的轉折之後，又看見紙本的這幾個故事時，你會不會也懷疑起自己，這一年多來到底做了些什麼？得到或失去了些什麼？
所以我一直沒有修稿的勇氣，也不知道從何修起，因為我總免不了要跌回往事的漩渦之中，被那些早已隨著時間洪流，被沖刷到腦海深處的真實，透過我的手指之後，是否依然完整而客觀？不知道，也實在不想知道。
★第一話★
我後來經常在想，若非冥冥中那隻手的巧妙安排，也許我這一生就不會有機會記得妳。
而我也想，若非那一晚我確切地記得妳的面容，這一刻我就不會如此思念起妳。
也許緣分就是這麼一回事兒，也許感覺就是這麼一回事兒。
在風裡，我說我喜歡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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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雜誌統計，全台灣最大的賃屋族群是學生，尤其是大學生。根據新聞觀察，全台灣最好欺負的族群，碰巧也是大學生。根據貓咪推斷，我就是那種倒楣大學生的代表。那是很不重要的一年，是個很不要緊的一天，在一個不大需要被記得的場合，貓咪曾那樣說過。然後綜合雜誌、新聞跟貓咪的觀點，我在環顧自己租賃的房間後，證實了那些都是對的。
這裡經常斷水斷電，隔音極差，宿舍附近只有難吃得要命的小吃攤，到遠一點的東海大學商圈去覓食，那裡則連停機車都是夢魘。
所以我想搬家，我要搬家，可是因為我的社團活動太過繁忙，我的日常瑣事太過纏擾，所以每當下定決心後，我總是又滾回我的爛被窩，讓自己跟著這房裡的木頭隔板一起發霉。
不過這陣子開始，一切終於有了點改變，因為我找到了一個讓我非搬走不可的理由：隔壁同居的男女在房間裡看見了另一個白衣女子，他們說得繪聲繪影，充滿了靈異氣氛。起先我還偷偷嗤之以鼻，心想這是什麼時代了，還有這種無稽之談，況且我在這裡已經度過了我的大一生涯，從不曾感覺哪裡異常過。結果，第二天我就看見個半身的影子，從我面前晃過去，在停電那一晚的安全梯裡面。
我不確定是自己眼花，還是因為那些傳說讓我心裡有鬼，不過這倒是個非常好的理由，可以支持我搬家的信念。
我環顧著已經陪我度過一年大學生涯的小套房，心裡其實是很不捨的。看著親手修補過的門窗、加裝上去的防盜鎖，這一切對我都太具意義了。
還記得農曆過年期間，我這兒頭一次遭竊。小偷毫不客氣地用鎚子敲壞每個房間的喇叭鎖，一次偷一整層住戶。房東完全不理我們的死活，所以我只好認命地自費修繕門窗。
第二次小偷光顧時，他的手法進步很多，這回使用工具鑽開門鎖，就在我睡夢中，從我枕邊拿走錢包裡所有的錢，還順便帶走一隻布娃娃。損失上千元的結果，是我後來靠著社團學姐的救濟，用兩大瓶礦泉水、兩包統一麵以及兩顆生雞蛋活過了一個星期，而丟了那隻日本帶回來的布娃娃，則使得那個送我娃娃的英文系長髮女孩，從我的準女友變成連在夜市遇到也不會打招呼的陌生人。
「連隻布娃娃你都保護不了，以後，你要怎麼保護我呢？」分手時，她這樣說。
再來說說搬家這件事情吧，要說搬家，就不得不又再度提到貓咪這個人。一個大男人讓自己的臉長得像貓，那是一件很古怪的事。貓咪是我的死黨，從高中時我就認識他。貓咪的姊姊住在離學校有一段距離的豪華公寓裡，她男朋友是個闊氣的大少爺，為了她而租下整層公寓，感覺很像在金屋藏嬌，而貓咪則是「阿嬌」的拖油瓶。看著我這兒的破敗，貓咪大發慈悲，特地為我徵求了「阿嬌」的同意，打算叫我搬過去，我還在想著這豈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好處，熟知不到兩週，貓咪就打了一通電話給我，他說「阿嬌」和大少爺吹了，非但收留我的計劃泡湯，現在他們也要搬家了。
「你們要搬哪兒去？」我問。
「我姊姊要先住她同事家，至於我……我……」
「你不會是想過來我這裡住吧？」我察覺他吞吐的言語裡有閃爍的企圖。
「你那裡應該夠大吧？」
我嘆了一口氣，讓他先過來一趟。有些事情與其我說破了嘴，都比不上他自己看那麼一眼。果不其然，他在看到我們一樓樓梯口貼了整排符咒之後，連樓梯都沒上地就轉身又走了出去。
「阿哲……我看算了。我先睡我同學那裡好了。」對講機裡傳來他的聲音。
「你怕啊？」
「你不怕嗎？」
「哈哈，我徐某人堂堂七尺之軀，讀的是聖賢之書，藏的是滿腹經綸，你說我怕不怕？」
「怕不怕？」他問。
「廢話！怕啊！你還不快點上來！上來陪我啦！」我在對講機裡大叫。
然後這傢伙就走了，完全無視於我這頭的哀嚎。
於是我決定自立自強，這兩天只要一有空堂，就到處找房子。可是東海大學這一帶的房子價位都不低，而且房間要嘛老舊不堪，再不就是房東的規矩特多，一副生進他家門，死做他家鬼的態勢，好不容易找到像樣一點的，卻又距離學校太遠。我正在懷疑是否自己找房子的方法有問題時，貓咪又出現了。打電話要我下樓，這次他很機靈，死都不上來。
「我找到一個不錯的地方，你也會一起搬吧？」他抬頭看看這棟鬼氣森森的大樓，對我說：
「除非你已經跟樓上那隻聶小倩墜入情網了。」
沒有更好的選擇，我對聶小倩也毫無興趣，看著他誠懇的眼神，所以我答應了他。
因為那段複雜的背景，所以我說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子。都是因為貓咪的關係。
「去你的，我可沒綁著你搬家。」這是他下的結論。
「這是老天爺給你莫大的榮幸！」這則是她下的結論。
【是老天爺給的榮幸嗎？不，我寧願這份榮幸是妳給的。】
★第二話★
『阿哲喔，你先把小東西拿過去，然後整理整理，其他的等我這兩天跟我老闆借車出來再一起搬吧！』電話那頭貓咪這樣對我說，然後把地址抄給了我。
那是位在國際街後面巷子裡面的獨棟房子。
房子是貓咪找到的，而且不斷強調它是全新建築，連建地都調查過，以前是農業用地，保證下面沒有埋過什麼，這裡也沒有發生過什麼。
然後他去做了簡單的交涉之後，就開始把東西搬進去了。
我呢？即使這裡已經宛如森羅地獄，我也還是堅持要住到房租期滿的倒數第二天。
不讓房東多佔一點便宜，報復他不肯付我修門費用。
依循地址，我騎著我的小凌風50，鑽過兩條巷子之後，進到國際街商圈後面蜿蜒曲折的小世界來。
七月的夜晚，大肚山上的風裡面還參雜著焚燒垃圾的惡臭。
我們的「新家」是一整排新的四樓透天建築。
從左邊巷子口數過來的第三間，
而我門的正門又剛好對出去外面的馬路，
簡單的說，叫做路衝。
貓咪說我們的新家在四樓，我抬頭看看四樓的陽台，又回頭看看我進來的小巷子。
如果從陽台那邊望出去，因為是路衝的關係，沒有別的建築擋住視線，
那我們應該可以從房間陽台直接看到台中中港路。
雖然路衝的感覺有點怪，
不過算是相當好的視野，至少，
每個經過中港路的辣妹，我們都可以坐在陽台上，叼著菸，翹著二郎腿，
將她們盡收眼底。
不過現在這排房子居然沒有一家是開著門的。
難道不到晚上八點半，所有的人都滾回床上去了嗎?
我在新家外面停車，小心翼翼地下車。
之所以要小心翼翼，是因為我的車上載了兩大箱的書，後座還堆著一箱衣服。
江湖上人稱「搬家小英雄」，絕非浪得虛名。
我可以用一輛機車，搬完所有的東西，讓搬家公司關門大吉。
新家外面一輛機車也沒有，連鐵門都是拉下來的。
不過二樓還有燈光。
貓咪說，這棟房子的房東住一、二樓，三四樓則租給學生，
我和貓咪住在四樓前面靠陽台的房間，後面小間的房間是一個三年級學長住的。
三樓二間房間則全都租給四年級的學長，
『這裡只租給男生。』貓咪說。
「那多無趣呀？半夜裡萬一我孤枕難眠的時候，難道你要來解我的寂寞之苦嗎？」
『我是那麼笨的人嗎？』
貓咪的聲音聽起來相當驕傲：
『早就打聽好了。我們隔壁那一棟住的全是女生，而且，她們四樓前面那一間，住的是企管系的三個辣妹，就在我們正隔壁而已。』
「三個？我們要怎麼分？」
『這個你不必擔心，因為我會幫你分憂解勞，我就負責兩個好了。』他說。
這種時候他就窩心得很。
不過我連那三個辣妹也沒見過，萬一貓的眼光跟人的眼光差很多的話……
「叮咚」門鈴聲響起，希望二樓的房東聽得見。
因為我光是還在樓下外面，就已經聽見了上面傳來比演唱會還要熱鬧的音樂聲。
是鄭秀文的歌聲。
「叮咚」沒有回應。
「叮咚叮咚」沒有回應。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當門鈴聲已經連音到我分辨不出是先叮還是先咚的時候，樓上的音樂聲忽然安靜了。
二樓陽台探出一個人頭來，不過因為他是背光，我既不能分辨出他是男是女，也不知道他是老是小。
『你找誰？』清脆稚嫩的聲音，原來是個女孩。
「我是新搬來的，四樓前面的。」
『你是阿哲對不對？』她說。
「對呀，你怎麼知道？」我疑惑著。
『那個貓咪說的。』
（妳在幹嘛啦？還不下去開門？）二樓房間裡面還有另一個女孩，聲音柔柔細細的，不過聽起來又好像挺兇的。
『有個人新搬來呀！』前一個女孩說。
（去開門呀！）後一個女孩打亮了陽台的燈。
我看見了，前一個女孩是個短頭髮的女孩，後一個開燈出來的，是個長髮的女孩子。
我想起了貓咪那天說的話：
『除了隔壁企管系的辣妹之外，我們房東的女兒也很辣喔！』
是嗎？這兩個站在陽台上吱吱喳喳的女孩也算辣妹嗎？
依我看，這兩個應該都不滿十八歲吧？
（嘉芳，妳下去開！）長髮那一個說。
『為什麼要我去？』短髮那一個說。
（因為我是姊姊，爸叫妳要聽我的話，所以妳要下去開。）長髮那一個又說。
『爸也叫妳讓我一點，所以妳下去開。』短髮那一個又說。
「砰」一聲，我心愛的小凌風因為撐不住太多的重量，居然倒地不起了，散落了一地的書本和衣服。
「兩位大小姐，誰下來都好，拜託先開一下門吧…」
忍耐著蚊子的瘋狂親吻，看著我可憐的小凌風，心裡有一種悲哀的感覺。
（快點去啦！）長髮的姊姊催促著。
『辦…不…到…』短髮的妹妹手插著腰，甩頭就進了房間。
（謝嘉芳，妳死定了妳，我一定要跟爸爸說妳都不聽話！）姊姊在陽台上大聲怒喝。
『去說啊，誰怕誰？我跟爸說妳都在拗我！』妹妹有恃無恐的聲音還從房間裡面傳出來，
然後姊姊生氣地也進了房間。
然後我聽見她們在房間裡面又吵了起來。
然後我蹲在地上撿拾起了我的家當。
然後我把機車扶好，還檢查一下有沒有摔壞。
然後我抽了兩根香菸。
然後我發現時間已經過了快半小時，她們還在吵。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輪到我想揍人了。
「嘎啦啦啦啦…」地聲響，鐵門被拉開了。
「妳輸啦？」開門的是長頭髮的姊姊。
她穿著一套粉藍色色小叮噹圖案的睡衣睡褲，腳上拖著米色毛茸茸的地板拖鞋。
貓咪說得沒錯，是個辣妹。
她的眼睛水汪汪地，長髮雖然因為沒有整理而披散在肩膀上，但是更顯得女人味十足。
稜尖的鼻子、薄抿的雙唇，雪白的皮膚，還有甜美的聲音。
十足十是個美女。
（那個三八喔，躺在床上像死人一樣，叫也叫不動。）
啊～瞬間毀滅的氣質。
（要不要幫你搬進來？）她問我。
「沒關係，這些都是書，很重的，我自己來就好。」我將兩箱書搬進屋子裡，然後又出來搬那箱衣服。
（你是哪個系的？）她問我。
「中文系。」
（那你一定很有書生氣質喔？）她好奇地問我。
我有點尷尬地笑，低頭看看自己，穿著一件紅色長袖T恤，外面再罩一件短袖黑色T恤，下半身是一件隨便找出來穿的藍色牛仔褲，這樣看起來，完全感覺不出有什麼氣質。
（你坐一下，我倒杯水給你。）她走進了後面廚房。
『謝雅凌！我的書包咧？』樓上他妹妹嘉芳大聲地問。
（關我屁事啊？誰知道妳的書包在哪裡？）她在廚房也大聲回答。
我坐在沙發上面，萬分尷尬，有點懷疑，究竟我是不是要住在這個地方。要我每天看著他們姊妹鬩牆，捉對廝殺，我有點擔心我的耳朵能不能忍受得了。
『幫人家找一下啦！』妹妹嘉芳喊著。
（去垃圾桶找吧！管妳喔！）雅凌漫不在乎地回答。
我不知道倒杯茶要多久的時間，不過我聽見了雅凌在開瓦斯爐燒開水的聲音。
眼光在客廳裡面隨處瀏覽著。
客廳裡面有供奉著神明，兩排小沙發，幾張竹板凳，還有一張小茶几。
再過去是電視櫃和一排原木鞋櫃，上面則是一個黑色書包。
黑色書包？
「妳妹妹的書包在這裡耶。」我對廚房裡的雅凌說著。
（三八，妳的書包在客廳啦！白痴！）
然後鼕鼕鼕的腳步聲衝下樓來，奔到客廳裡面。
我看見了另一個辣妹。
她的頭髮削得很短，像個男孩子一樣。
眼睛一樣是水汪汪的，不過感覺上比姊姊多了點淘氣，兩姊妹長得很像，嘉芳也是瓜子臉，鼻子也很挺，只是臉上有一點雀斑，
不過比較不一樣的地方，是我看見她穿著一件小背心和小短褲，身材真的很火辣。
而她本來是粗魯地衝下樓來的，轉過樓梯，看見我正提著她的書包帶子時，忽然整個人像被鬼附身一樣，用好輕柔，好甜膩的聲音對我說：
「您好，我是嘉芳，謝謝你幫我找到書包，真是謝謝您。」
噁…還好我還沒吃晚餐。
【是哪一張表情並不重要，重點是找到了妳的黑色書包的人是誰。】
-待續-
8月30日（三），○在風裡，說喜歡妳！●第三、四話上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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