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戲梅
【第十一章】竹影弄梅 迎風雙雙翩舞
「小葳回來沒?」麻雀珍喘著氣跑進唐家小舖,邊丟銅板進奶粉筒,邊拉開冰櫃取出沁心冰涼雪糕咬一大口,還不忘含混不清的追問一聲。
陳爺爺扭頭看她:「妳找小葳?怎麼著?擔心她不中嗎?」
小珍一愣:「中什麼?」
「咦?妳不是來追問她是否甄試上榜來的?」陳爺爺拿下眼鏡轉過身子瞅她:「妳們不是好朋友?怎地一點也不關心這件大事?」
「唉呀,這算是那門子大事嘛,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一定錄取的啦。上次口試不說了嗎?其中一個口試官還是小葳的球友,那幾個教授根本就已經把小葳當入室弟子了啦——我找她有更重要的事……急死人……唐爸,唐爸,小葳有說今天晚歸嗎?」
「咦,小珍呀,怎麼了,跑出一頭汗來?進來,進來。小葳上榜了喔。」唐爸放妥新機車,招呼著跳腳的女孩。
「我知道,我知道,不就是C大數學系嘛……唐爸,小葳咧?」
「在亦凡家吧?說是給她烤了個水果蛋糕,她跑了去拿,現在也還不見個影子…怎麼,發生什麼事了?」
「跟您說唐爸,氣死人了——小葳,小葳……」丟下唐爸,小珍一見來人,立刻衝過「人牆」,一把抓住小葳膀子:「怎麼現在才回來,跟妳說,這個仇一定要報!哼哼,此仇不報非君子,懂不懂?」
「不懂!」側過身子小心護著蛋糕,小葳乾脆道。直到跟在後頭慢慢踱過來的亦凡伸出隻手托走蛋糕盤子,美食安全無虞了,小葳這才沒好氣的正視好友:「妳別沒事跑來胡說八道,我幾百年沒跟人結仇了。妳少害我被我媽和那個鬼叼念!」
小珍分了個神:「什麼鬼……噢,李亦凡,你怎麼了?」
這個「鬼」笑咪咪道:「健康寶寶有一點中暑,我不准她去打籃球。」
「打籃球?」小珍做了個討厭運動的人應有的「不屑」表情,然後,想起了“正”事兒:「不是胡說八道,真的氣死人了——妳要有一盎斯骨氣,就非報這個仇不可,懂不懂!」
「不懂!」堅定的重應一遍,甩開小珍的抓握,小葳乾脆轉身回屋:「熱死了,我要去沖個涼。」
「不許逃!」小珍珍個兒小,力氣卻挺大,一把址住小葳急道:「士可殺不可辱,我們得擬定作戰計劃……」
「我說小珍,」陳爺爺挪開報紙,由鏡片上緣瞪著她:「妳倒是說說,這仇嘛,打哪兒來?怎麼地結下的樑子?」
「大家都知道呀——」
「我們不知道。」陳爺爺索性疊起報紙準備看戲了。
小珍愣了一下,訕訕然嘟嚷:「我都沒說哦……」然後聲音突地大起來,小臉蛋脹得紅樸樸的:「都是那幾個女生啦,我都一直在忍一直在忍,她們愈說愈不像話,說小葳是男人婆,沒有正常男生會喜歡,說李亦凡是同性戀,跟小葳在演戲——我香蕉個芭拉,&※#&……」
「等等,等等,」古爺爺把小姑娘請到小凳子上坐好:「說慢點,妳那樣沒人聽得懂。來,咱們先說說『她們』,她們是誰?簡單回答就行。」
「住這附近的一票女生,由高中到大學,都有。」
「好,她們不喜歡亦凡和小葳?」
「一半一半,她們愛死了李亦凡,恨死了小葳。」
「這樣……,現在長話短說,這樑子怎結下的?」
「古爺爺,這事兒說來短不得。」小珍一本正經道。
「成,妳慢慢說。嘖,到處都有興風作浪的人……」
亦凡興味的瞧一眼老人家。興風作浪的事,他老先生也沒少做:「我進去修電腦——」
「不許逃,你也有份!」小珍抓住亦凡衣襬。
「我這是細麻料,妳可別給扯破了……好,我坐下了,妳說吧。」
該在的人全在,小珍這才安心的慢慢道來:「那個阿花——」
古爺爺打斷她:「哪個阿花?」
「小珍管不喜歡的女生全叫阿花,古爺爺。」解釋完,小葳隨口警告:「誰?小珍,先說喔,聽完了若是廢話連篇我可不饒妳。」
「就是陳圓圓嘛,那個花痴陳圓圓!」
「噢,陳元安,家裡有三部賓士的女生。然後呢?」小葳點頭。
「對呀,大家都知道小學時她追林中雄。後來她跑到山上去讀私立女中,每次回家都叫小嘍囉去約李亦凡——」
亦凡微訝,打斷她:「我怎麼不知道?」
「你知道才有鬼咧,一有不認識的女生靠近,你就哈啾不停,你怎麼會知道。不信你回去問你媽,阿花花痴說你媽專橫,專門破壞你的愛情。」
「我媽?」亦凡差點笑出來,看女孩氣呼呼的,立刻正經道:「第一次聽說……對不起,請繼續。」
「反正,以她為中心,加上花店阿姨家隔壁的那個跳舞科的老處女,逮到機會就四處說小葳壞話。連我爸都問我葳葳怎麼得罪這些蜘蛛女的。這都算了,這些年來我們反正井水不犯河水,小葳也懶得理這些,我就來個裝死聽不見也沒事。可是今天就離譜了,那兩個阿花居然在我家唱雙簧似的,暗諷李亦凡其實是男同性戀,小葳是女同性戀,兩人一直都在演戲……我爸把蛋糕差點砸到她們頭上。小葳,妳不氣嗎?」
「神經病!」小葳站起來:「李亦凡是我老婆礙到誰了?同性戀就同性戀,隨便啦。媽,我等下要跟同學去看電影,不在家吃飯……」
一不留神沒抓住小葳,讓她閃進了屋,小珍立刻盯住亦凡:「如此這般奇恥大辱,你閣下都無動於衷嗎?」
「我不覺得受辱呀,」亦凡慢條斯理笑咪咪道:「我是蠻娘娘腔的,小葳也的確挺英雄氣概的——」
「我香蕉你個芭拉,」小珍翻倒凳子跳了起來:「你娘娘腔,上次逛書展你用電光眼和旋踢,把那幾個痞子嚇得褲子都尿濕了還娘娘腔!小葳,小葳那點男人婆了,她是我的專屬摸特兒,沒有人比我更清楚她的小巴掌臉九等身和三圍多女性化。敢當我面說她男人婆,是可忍,孰不可忍!」
大家看她戲劇性的以女老大姿勢罵完。古爺爺斜瞄她:「不忍妳待怎的?」
「不知道!」小珍很乾脆:「你們全比我聰明,計謀的事,讓你們來。」
亦凡好笑:「我是和平擁護者。」
陳爺爺沉思道:「陳元安?老古,不是那個長得挺標緻的女孩?我大外孫去年來瞧見,還驚為天人呢。」
「是那孩子沒錯。她爹人倒不壞,就是太有錢,被慣壞了,」古爺爺微微皺眉:「娶了三個老婆,家裡成天沒個安寧。小珍呀,這孩子別理她較好噢。她是小老婆生的,三個老婆,數這個糟糕,母女倆一起常惹事生非的……」
「我‧呸!」小珍瞪大眼:「誰怕誰,花痴她老媽的賓士都只讓廖伯伯保養,下次我叫胖子偷偷在油箱裡加花生油!」
陳爺爺一口茶來不及吞下,差點噴出來:「妳這丫頭,加什麼花生油妳。」
「哎呀,不跟您扯了啦——李亦凡,你是受害者,此仇不報非君子——你要當小人嗎?」
「我不覺得自己是受害人吶。」
「敢說,不是受害人你就是加害人。」眨眨大眼,一轉眼珠子:「對,都是你害的,你一定要負責報仇。」
亦凡還真想跟這夾纏不清的小不點投降了事,但看來他是一時半刻脫不了身的:「怎麼又都是我害的了?」
「誰教你這麼多年來跟小葳一點長進都沒有,」小珍珍總算知道放低了聲音『重重』埋怨:「搞什麼不男不女的,放任小葳四處胡說八道『老婆長,老婆短』,白痴都知道你愛死小葳了,你——」
「妳給我放低音量!」亦凡皺眉用氣音警告。
小珍噘嘴不語。
板著臉一本正經時的李亦凡,眼睛亮得會發光,挺教人心驚的。明明聲音都夠低了,還被他呵斥,卻也不敢反駁。
半晌,小珍又忍不住嘀咕道:「本來就是嘛,外人是不清楚,我們可全明瞭。你什麼個同性戀,連胖子都著急,老念著什麼“老哥不緊不慢的,小葳早晚被人追跑……”」
亦凡五指伸展作了個阻擋手勢,止住她自言自語的念叨,依然用低不可聞的氣音道:「妳認為小葳會有可能被人追跑?」
「那有可能,」小珍理所當然道:「她不打跑別人都算好的——」
亦凡再打斷她:「那,妳認為小葳現在情竇已開,容得我對她毛手毛腳,摟摟抱抱了?」
「呃——」小珍愣住。啞口無言。
亦凡冷哼:「為了這死不開竅的傢伙,要我上山下海都行。多少悶虧也都吃了,假裝是她老婆這種小事算什麼?我守著她,等她,到了瓜熟蒂落——」他五指一伸一握,酒窩一閃,揚揚眉:「哼!」然後臉一正:「為了她,我壓下了所有男性賀爾蒙,所以,別再跟我提這種無聊事了,懂了?」
「呃……」小珍好慶幸愛上自己的,是那個傻呼呼的胖子……「什麼?」
亦凡清亮的眸子在鏡片後發光:「風言風語打我跟小葳第一天認識就沒少過,到底為什麼這次就不同?別給我打馬虎眼!」
「你為什麼老是跟訓導主任似的——」
「不說拉倒!」亦凡站起來就待走入。
「好啦,好啦……那幾個阿花打胖子的歪主意。」小珍紅著臉噘嘴:「當我面說我配不上死胖子……」
亦凡轉身,皺眉:「這就過份了。妳沒跟廖胖說吧?」
「沒。胖子實心眼兒,我怕他聽了後心疼我,不分青紅皂白就去找人家算帳。」
「妳倒真瞭他。妳為了自己和小葳氣成這樣,要我怎麼「報仇」,妳心裡多少有個譜吧?」亦凡邊說邊擺棋子,準備跟古爺爺下起棋來了。
「沒。我氣糊塗了,只想到最好你跟小葳來個當街火辣辣熱吻,氣死她們不賠命。」
「什麼?」亦凡一抬頭,正接著未來老丈人一張要笑不笑的臉,立刻撇清:「我從來沒有——」轉而瞪小珍:「妳少害我!」
「想想也不行嗎……」眼珠子一轉:「有了,跳舞!我要下武林帖跟那些花痴挑戰。對,就如此!拉丁舞……森巴好了,你只要穿剪掉一截的合身牛仔褲,上身啥也沒——活該叫那些阿花流口水流到脫水死光光。小葳呢,小葳穿性感得要死的舞衣,不穿胸罩的超低胸舞衣……」
小珍愈說愈興奮:「要她們看得眼睛發綠,氣得滿地找牙。要不,黏巴達也很好,這個舞衣呢……唉呀——荷花姐,荷花姐——」小身子跳起來尖叫著往小店後衝去:「荷花姐我跟妳說——」
古爺爺由鏡片上緣看過來:「我說三少爺,要耍猴戲啦?」
亦凡立刻先向大人註冊兼撇清:「唐爸,“性感”和“黏”這部分可與我無關,我只是被耍的人。」
「我看你是得了便宜還賣乖。」陳爺爺涼涼道。
再看一眼唐爸,亦凡裝死開始專心下棋。可以堂而皇之公開和那小冤家摟摟抱抱,就算是跳舞,也是天賜鴻福,沒必要挑戰自己的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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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凡一直很清楚自己一舉一動無不養眼,就算沒人天天當他面嘲謔吃豆腐的告訴他,眼前這陣仗也夠他了解個徹底了。
原先說好,這次的比『舞』大會,兩邊各找三位裁判,啦啦隊人數不可超出十二人,跟國中校長商情在週六晚上出借大禮堂……一切的一切都計劃得好好的,根本不可能出問題。可萬萬沒想到消息走漏。到了比賽這天,從傍晚開始就有人陸續跑來了。
緊急把楊組長請來,再電召來一組糾察隊……
沒用!人潮還是一批批湧進。
亦凡被叫進後台,忍耐的聽著麻雀珍嘰嘰喳喳交待著各種奇怪事,正要拿依荷遞給他的舞「褲」,一見另半邊「敵營」又有一批娘子軍進來,假看望朋友名義,嘴巴跟陳元安嘰喳著,眼睛卻死盯著亦凡瞧。
通常,亦凡感到「深受威脅」時,只要小葳在身邊,他都安然無事。但這當兒,小葳被姐姐和小珍擺佈著,連跟在一旁的小彈珠等人說句話都被禁止。亦凡驚愕的想到,他,「被」孤立了……
「不玩了!」丟下衣服,亦凡當下準備走入。
早就被擺弄得哇哇叫的小葳一聽,二話不說就待跟進。
小珍一把死抱住小葳胳臂急得大聲嚷嚷:「不行不行,不能走啦,特訓了一個月耶……胖子,胖子,唉呀,死胖子,你不會抱住李亦凡嗎?他要走掉,你這輩子休想——怎麼抱?我管你……」邊被小葳拖拉著下了後台,邊氣急敗壞大叫。鬼吼怪叫一頓沒用,接著嘶聲尖叫:「劉立人,黃耀奇,給我攔——」
正要通過楊組長的立人把手中東西往糾察手中一丟,匆匆道:「給我抱好,七萬的寶貝……」一個轉身和黃耀奇一前一後,極有默契地同時蹲下、掃腿——這招只能對付有武功的亦凡,別人非狠狠來個狗吃屎不可。
四周響起掌聲。
亦凡一個躍起旋身,無奈定住,恨恨道:「你們來幹嘛?」
黃耀奇拉拉褲管,整整衣服,慢條斯理道:「立人現在是有車階級,他到台中載我一道來的。」
立人由臉色發白的糾察懷抱中取回攝影機,把皮帶套緊手腕,確定寶貝安全無虞,這才笑咪咪道:「兄弟,太不夠意思了吧,有這等好玩事都不知會一聲……嗨,廖胖,我把我娘送我的六歲芳齡愛車開上來了。為了回報你的通風報信和幫忙檢查車況,我帶來了我室友——機械系四年級高材生,做你兩天家教。OK,小子,你們幾時開始?」
「閃開!」亦凡就待用身體去撞開擋路傢伙:「都給我離開!」
立人呵呵道:「別。我老祖母待會兒也會來,傷了我,你可找不到藉口。走吧,火氣這麼大,哪次你跟小葳交手不惹來一群人圍觀……」視線左右一掃:「可是人還真多了點。」
「沒國中那次多,楊組長直嚷牆要垮了……亦凡,咱們的小葳葳呢?」黃耀奇四下搜尋:「還真想她呢。」
「你什麼?」亦凡讓立人扯著膀子往前走,邊打噴嚏邊對黃耀奇怒目而視。
「幹嘛呀,」黃躍奇瞪回來,「喜歡她都不行嗎?犯了刑法第幾條了?真是……那不是小畢?哇噢,我去打個招呼。」
立人對看過來的男生笑著揚一下手,好奇輕聲道:「畢耀然?亦凡,你們一直有來往?怎沒聽你說?」
「沒什麼好說的——啊—啾!&#*※……」罵了幾句再接道:「他一直沒走出來——啊……啾!」
「啊呀,你可回來了,快快快,小葳已打扮好,就等你了。」正急得團團轉的麻雀珍,一見三人便疊聲阿彌陀佛:「啊,劉立人,你好——咱們待會兒聊。這——」塞給他一團白布和幾個瓶子:「穿好後,眼睛看得見的地方全抹,幫他把那礙事的平光眼鏡拿下……弄好了叫我一聲,頭髮我來就好——這邊!」一把推他二人進了講台邊布幕圍起來的臨時「化妝室」。
「你是怎麼把自己弄到這一團糟裡頭的?」立人把「布團」丟給亦凡,扭開瓶蓋嗅了嗅:「沒味道——幸好。」
「那叛徒沒說?」亦凡穿著“戲”服,沒好氣道。
「沒,廖胖挺有『智慧』的憂心忡忡『告訴』我,他擔心你一不順心就砸人落跑,於是……哇——」無意中抬頭,入眼所見,立人驚呼一聲後吹了聲口哨,上上下下打量拿下了眼鏡,全身上下只穿了件白色七分長,鬚邊牛仔褲的亦凡,口中疊聲:「哇,哇,哇……」
「不怕死你就再『哇』吧!」亦凡有些狼狽。
立人搖頭:「死定了死定了,外頭那些女生死是了——嘿,小葳……哇!」立人大驚小怪『哇』畢,立刻再來聲狼嚎:「不得了,不得了,這是我的哥兒們小葳葳嗎?」
「立人,你說老實話,穿這樣行嗎?」才剛換上舞衣匆匆跑來的小葳有點憂心忡忡的:「大家都只瞪著我不說話,是不是胸部露太多了?陳元安穿得更露,大家都沒怎樣呀,李亦凡?」小葳定睛打量她的舞伴,秀眉一攏:「搞甚麼,長這樣子!改天跟我一起動手術變性去……你怎麼了?生病了嗎?」小葳伸手想摸亦凡額頭,亦凡活似躲瘟疫似的,一扭頭快速閃開。
立人瞥了眼臉色蒼白的老友,笑咪咪道:「小葳,妳們要跳什麼舞?」
小葳分神了,鼻眼擠成一團:「恰恰和竹竿舞——舞蹈老師說我們倆跳這種舞很好看。」
「迫不急待等著瞧了。我們馬上就抹好油,還剩多久?」
「十分多鐘——」
「妳搞什麼,快回來,還有鈴鐺環沒套上……」小珍衝進來抓走了小葳。
立人低下頭,對著一屁股跌坐地上,頭埋在曲起膝蓋上的亦凡道:「要不要我去買桶冰塊,讓你冷卻一下?」
「去死……」聲音悶悶的由膝蓋中擠出。
慢條斯理蹲下來,立人一把扯出亦凡一隻胳臂開始工作:「怎麼了,花花公子跨頁女郎般的小葳你吃不消了?」
一陣意義不明的模糊嘶吼,再次從亦凡膝中被擠了出來。
「你們在幹嘛?」黃耀奇撩開布幕一腳跨進來:「亦凡你趴在地上,是跟土地公拜拜嗎?」
「他是在哀悼每日累萬上億的精子未上戰場身先死,喏,把這傢伙拖起來,得快些了。」兩人合力硬扯起板臉的亦凡。
「油?幹嘛抹油?」黃耀奇扭開瓶蓋:「沒味道。」
「據說看來會『很性感』。老兄,你給我站直,天這麼熱,這油弄得我跟著難受得緊。」
「性感?喔,對了,我問出來了。」黃耀奇快快把比「舞」大賽的肇因說完:「所以,你和小葳弄得這麼性感是為了氣死那些『阿花』囉?你又怎麼了?」趕緊和立人同時拉住亦凡,他才沒呻吟著癱下去。這還真是高難度動作,亦凡身體和四肢已大部分抹上油了。
立人好笑:「拜託喔,『性感』這詞兒也會讓你腿軟,你腦袋都裝了些什麼東西?見鬼了,小葳長得好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以前她都穿我的衣服。」亦凡怏怏不樂悶聲道:「穿這樣,很不人道!」
「那是你,我們以看美女的心情看,爽斃了!」
亦凡「刷」的旋身怒視立人。
立人咧嘴大笑:「瞧瞧你,綠的咧!」
黃耀奇檢查亦凡背部:「這沒什麼嘛,我也是在室男啊。你要等不及小葳,咱們結個伴傳出點風聲,明天以前,就可以把庫存清空外帶經驗豐富了。」
言不及義的一番話,惹得亦凡「蓄意」的拐了他一下,看耀奇捂胸臉色一白退後一大步,這才滿意的一哼:「誰跟你結伴——」把掛著血玉戒指的項鏈和琥珀天珠手環取下,「給我好好保管,丟了就提你人頭來見我——不准!」
黃耀奇把項鏈套上脖子,正待把手環依樣套上手腕,給他一吼,莫名其妙抬頭:「凶什麼?」
「那是我老婆的,除了我,沒人可以戴。」
朝天翻了個白眼,黃耀奇投降,沒好氣道:「你有完沒完你,一扯上小葳,你真是小鬼難纏。好了,好了,就來了!」最後一句是衝著外面小珍的催促應和。
亦凡一腳待跨出,回頭對兩個損友道:「我才不要找別人出清庫存,我只要小葳。」
「說得倒挺神氣的,」立人把亦凡換下的衣物裝進袋中交給黃耀奇,掛錶裝進攝影機皮套內暗袋,這才一針見血道:「那小子根本是——『只能』要小葳。」
「不怪亦凡,」耀奇呵呵道:「咱們小葳葳今天真格的艷光四射吶。」
「不止,」立人舉起寶貝打算獵取珍貴的『奇形怪狀』,壞心眼道:「小葳這打扮還真他媽的性感得要死,活該那小子慾求不滿!」
-*-*-
這場美其名「比舞大會」的比賽,只有兩組人。一組由化妝舞衣到舞姿,全由專家包了,一組則全由學生DIY。
偌大禮堂,椅子全搬到了後半部,空出半個場地權充舞池,就算陳元安和她的舞伴滿場飛舞著探戈和華爾茲,也很難撞到亦凡和小葳。觀眾則被指定在另半邊三層椅子後,而且絕對不准喧嘩,否則有一組「揚言」會立刻退出。這是哪一組?光看亦凡和小葳那張臉有多不耐煩,誰都不願踫運氣。
開玩笑,多少人晚飯都沒吃跑了來,不就為了瞧這一對來的?
比賽結束。
亦凡赤裸發亮的結實上半身,只見胸膛微微起伏,沒見什麼汗水,小葳則是拿套著小鈴鐺的小手,搧著發紅的臉蛋直喃著「熱死了」。
亦凡側臉看著身邊露著大半酥胸的舞伴,那誘人的胸部,大幅度的起伏……忍不住伸手就把岌岌可危的衣料拉高。小葳抬頭看他一眼,跟著伸手把上半身右邊小布塊也往上拉……兩人手腕上的鈴鐺輕脆響起……
『啪啪』兩聲迴響在寂靜的禮堂中。一邊的小珍打掉他們兩隻手,再把衣料往下拉……
「咳!」
三個人立刻一起望向排排坐的六位評審。六個人全在笑。悶笑得肩全在抖。
「嗯,這真是我參加評審以來,最一籌莫展的一次了。我是陳元安這邊的主審,我想請問一下,」年長的女士雖面帶笑容,但明顯的很困惑:「妳叫小葳是吧?」
「嗯,我是唐亞葳。」小葳乖乖回答。
「唐亞葳,妳的主審說——之前妳們倆不會跳舞?」
「嗯,我們特訓了一個月,」回頭對一對年輕男女笑笑:「我們的老師在哪邊。是我們鄰居介紹的土風舞老師。」
「妳們這身衣服……」微笑加深許多。
小葳的舞衣是白色牛仔布剪裁而成。上半身低胸單邊細帶小可愛,下半身低腰高叉熱褲,密集的白流蘇呈斜邊短短垂下,亦凡則是簡單的半截毛邊低腰白牛仔褲。兩人的細腰、長腿、漂亮身材展現無遺。小珍和依荷用銀色粗緞縫上鈴鐺讓兩人雙腕帶上,額上則用銀色細鍛打個漂亮結隨意垂落。而且,兩人打赤腳的腳踝上也各套上了鈴……
「這身衣服和裝扮,是妳同學和姐姐完成的?」
「還有我妹妹。」小葳對珊如作個鬼臉。
「那,這比賽有什麼意義嗎?我來說說我們這邊——妳的評審中三個有兩個是我的學生,另一個是外行人。我們呢?陳元安三歲開始學芭蕾,六歲跳民族舞蹈,有兩次得獎的紀錄,她的舞伴是國際舞教師,她的舞衣是標準舞服裝設計專家設計製作,她的髮型和化妝由設計師專門設計,而我們另兩個評審是電視公司舞群的編舞老師……這——」
小葳笑道:「啊,我們輸得這麼慘啊!」
人群中嗡嗡聲漸大。
「不,我們不覺得,妳們的默契和協調性,以才學了一個月來說非常好。最重要的,你們倆人看來——」
「六個燈唐亞葳!」後面有個男生大吼。
「六個燈李亦凡!」另一邊有女生嬌聲尖叫。
人群開始騷動,嗡嗡聲四起……
「六個燈!」「六個燈!」「六個燈!」此起彼落的吼叫愈來愈大聲,中間夾著幾聲「唐亞葳」和「李亦凡」。
陳元安狠狠瞪著小葳,一跺腳,扭頭走掉。
亦凡扯下手中鈴鐺,趨前向主審的年長女士握手,微微抬高音量:「對不起,勞駕您來看笑話了。」
「呵呵,我可玩得很開心吶,你叫李亦凡是吧?我得說,你們跳的竹竿舞可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了。有意思朝演藝圈發展嗎?」
「謝謝,我不適合——妳幹嘛?」亦凡扭頭瞪小葳。她正想甩脫被抓得死緊的手腕,弄得鈴鐺聲串串響起,煞是悅耳。
「回家了啦,渾身黏黏的。」對主審笑道:「我們要走了,謝謝老師。」
立人沒停止對他二人的拍攝,這時突然開口:「劉老師在外面等妳,小葳。」
「劉老師來了?」小葳興奮的用力一掙甩脫亦凡抓握,以脫弓之弦速度,急著去找國中時的導師。
「再見!」匆匆對年長女士告辭。亦凡一把抓過黃耀奇手上紙袋,掏出T恤飛快由頭頂套下,幾個噴嚏打完,人已快追上小葳。
立人對一臉不明所以的女士笑道:「您看這一對如何?」
「真順眼。」
「您問這比賽有何意義……」立人呵呵笑道:「就這麼回事。有人極度看不順眼這一對,四處造謠生事,朋友們弄了個比舞大會,詔告天下:這對金童玉女是老天爺的傑作。」
「原來如此——有必要嗎?」
「當然.沒.必.要。」立人咧嘴促狹道:「我們開心罷了。再見,委屈您陪小輩們玩了場。」回頭跟黃耀奇一起加入了人群中……
(第十一章完,《終章》青竹已然茁壯 獨佔梅花一枝春——請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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