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混沌
◎4～6
握著哥哥手，天恩看著車子在文心路上一路違規飛車蛇行，但她已完全安心了。哥哥的手現在是熱的。
天賜那一刀皮肉傷一定很痛，他在閉目冥思祛痛，但他手不冰冷了。這表示他現在不再害怕。而天賜在這狀況下不害怕意味著曾可能威脅謝家的危機已解除。天恩來回看看開車的小矮個大叔後腦勺和白鬍子大叔的側臉。她覺得這兩個大人才真的是驚惶失措得滑稽。而且，天恩覺得他們的臉比哥哥還白。
「大鬍子叔叔，你不要怪這位大叔了。」天恩睜著明亮大眼看著緊繃臉的大鬍子：「我哥的動作在他想要快的時候，還沒有人能快過他的。」
大鬍子猛然轉頭瞪她一眼，接著又朝前座低咆：「不能快點嗎？」
「是。」
天恩覺得哥哥跟她相握的手緊了緊。好吧，不說話就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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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要玩到什麼地步才算數。現在可好了，連小孩子都不放過——放這上面……輕點！」正在低咆的老爺爺又乾又瘦，留著真正的白鬍子，生氣的低吼聲跟抱著天賜的瘦高大叔好像。
過了文心路不多遠天恩對周遭景色就完全陌生了。反正左轉右彎再爬了好幾次坡，車子總算停了。
在一棟老舊小洋房前，正跪蹲在院子裡除草的一位老爺爺抬頭見車子停在竹籬外，本來邊脫下手套邊笑臉迎上來，等看到了天賜，老人家開始吼了起來。天恩見老爺爺的山羊鬍一直在微微抖動。罵那位瘦高大叔時他一定在咬牙切齒。
老爺爺消毒好自己後準備拿開壓在天賜臉上的毛巾，粗魯地凶道：「通通退遠一點。」見天恩還握著男孩手不放，這才注意到還有個小女孩，手一頓，不免定晴打量：「喲，漂亮的小姑娘耶。」
「謝謝爺爺。我是天恩；謝天恩。」天恩回以一個大大的笑容後認真道：「爺爺，我不能放手，我哥怕痛，握著他手他會舒服些。爺爺要縫針嗎？」
很明顯地，老頭整個人都軟了，聲音低柔道：「哥哥怕痛，吭？妳不怕？」見天恩搖頭他再追一句：「看到血怕不怕？」天恩再搖頭。老頭忍不住微笑：「妳說妳叫什麼來著？」
「謝天恩。我哥叫謝天賜。爸說我們是老天爺給的恩賜——爺爺，你要不要幫我哥全身麻醉一下，他真的很怕痛耶。等下他要是想著好痛好痛然後哭了起來，他一定會恨死自己了。我們哭，媽媽會難過。我哥不喜歡讓媽難過。」
「那這傷口——」老頭拿掉沾血的毛巾後才真正看清天賜，將手上消毒棉花又壓回傷口他猛地側臉瞪向瘦高男人大吼：「這麼深的刀傷！小孩子再怎麼惹你，你犯得著毀掉這麼俊的一張小臉嗎？」重重哼一聲：「太教人失望了你！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骯髒扭曲得變態了！」
天恩坐在小床另一邊，抬頭看向不作一句辯解臉色更加蒼白的瘦高男人，她輕聲道：「爺爺您罵得太凶了，傷口是我哥自己刺的。如果爺爺在縫針時我可以說話，我就把事情全部講給您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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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妳說的，天恩，」老頭已仔細縫好傷口，扯下手套，憐惜地輕撫過因麻醉還在昏睡的天賜額頭：「是因為受過訓練的哥哥動作太快，錯不全在那位叔叔囉。那也犯不著剌臉呀，弄不好就毁容了。」
「對呀，不干那兩位大叔的事呀，一看就曉得他們根本不想傷我哥嘛。」管他的，反正哥哥受傷都已經是事實，幹嘛還要怪罪一堆人挨罵。天恩對老頭笑道：「我哥以後要做整形外科醫生的，他自己一直很注意保護他雙手。如果血誓一定要拿刀剌什麼地方，我哥一定是想：腳要走路、手要做事，就臉上的肉最沒用，剌臉就好。換我我也會刺自己臉。怎麼了？」
三個大人瞠目結舌地瞪著小女孩，想到這張臉如果被刀子……
天恩看向發出奇怪聲音的瘦高大叔。呀，他拿下了白髮白鬍子，可是看不清他的臉。大叔跌坐在椅子上，雙手捂著臉在哭。那手指露出的部份左頰……看起來很像燙傷過呢。
（未完待續）
《backpacker1947-darkgreen原創小說，嚴禁抄襲、轉貼，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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