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錢掙的地方,總看得見你們台灣人;但需要幫助的地方,就看不見台灣人!」
一九八七年,當時還是攝影師的王志宏,被法國記者調侃,心裡一震。這一震,種下往後「藏友會」援助青藏高原醫療的種子,一走就是十幾年,在當地培訓出兩百多位「馬背上的醫生」。
今晚,藏友會將在會員大會上拍賣募款,拍賣標的是和王志宏、邱文輝一起去青藏高原,得標金額在支付得標者旅費外,全用以培訓高原村醫計畫;另外,也將邀會員認購當地十間衛生室。有了台灣的協助,今年的高原會更溫暖。
平均高度四千公尺的青藏高原,空氣稀薄、環境艱苦,「缺醫少藥」是數千年來的常態,藏人病、死的比率遠比平地高。一九九四年,在高原奔走數年的王志宏,出版當地人文觀察實錄「在龍背上」,當年法國記者那句調侃,越來越盤旋心上。「我拍完照,拍拍屁股就走了,到底能給藏民什麼回饋?」
王志宏之前看過太多藏民終年病痛,「我總把身上帶的藥全給光,但還是有很多我使不上力的時候」。醫生騎馬兩天到達病人家,患者卻已過世;或是好不容易把病人送到山下,才發現已沒了氣息;要不就是沒錢看病,只能等死。
於是,王志宏帶著自己的存款、向親朋好友的募款,拉來攝影同好邱仁輝醫師同赴高原,到有「世界高城」之稱的四川甘孜州理塘縣,規畫醫療援助方案,一九九六年正式上路。
一開始的計畫很簡樸。王志宏二人組提供經費、方案規畫、技術指導,和當地衛生局合作培訓村醫,給予藥品補助。「我們沒想到,自己只付出一點點,對他們卻幫助那麼大!」王志宏回想,當「台灣醫師看診」的消息傳開,求診村民一下就擠滿帳篷。
計畫執行起來,難處不少。藏人所在地分牧區和農區,本來希望培訓的村醫對象,要能中學畢業,才好上課,在牧區卻連小學畢業的藏民都難找。好不容易花了十個月培訓完,村醫生活不易,常常收不到醫藥錢,幾年下來,當年培植出的廿名村醫,剩下個位數。
高原的特殊文化,也得花很多功夫克服。藏友會駐當地負責人林楚安說,有位喇嘛(當地稱阿克)村醫「所呷」,每次遇上婦科病人,什麼也不做,只幫患者念經祈福。他們一開始也不知道為什麼,後來才知道他是因為宗教的關係「不近女色」。「我們找活佛開導他,他才解開心結,現在是位名醫了。」
一路走來辛苦,最高興的是「看到藏民的笑容」,王志宏說,當初他對自己說「幫個五年」,沒想到成了「不歸路」。二○○一年,他出「在龍背上」新版,加入幾年來的醫療紀錄,感動許多人主動加入計畫、捐款,促成二○○五年「中華藏友會」成立。
從一開始只有一個人投入,到現在會員上百;從一開始鎖定理塘服務,到現在擴及附近六縣城,並在培訓村醫、醫藥協助外,建立醫療室、推動個案協助,現任藏友會理事長辛智秀說,支撐會員走下去的,是這個信念:「做一件一輩子想起來會笑的事!」
「台灣人其實不冷漠,最大的問題是沒有例子可循,大家不相信靠個人也能慢慢做出成績」,王志宏說,藏友會證明「幫助人不是特定財團的事,人人都能做」。
【聯合報╱本報記者何定照】2007.06.13 02:53 am「今天這邊都在下冰雹,大得可以把玻璃打破!」四十歲的村醫江措說到在青藏高原行醫,嘆口氣。
「我住的地方偏遠、落後,到處都沒有藥,要去幫人看病,得騎在馬背上七、八個小時,冬天還得翻過大雪山!」江措說,行醫多年,最難受的經驗是到「難產村」。「難產村」所以有此名,是因為位居高地,一旦有難產情況,即使把孕婦放在馬背上拖出來,也要花兩天才能到縣城,「二○○四年,六個送出來生產的,有一半過世」。
藏民既有文化、生活習慣也是大問題。江措指出,「難產村」許多婦女全身癱瘓,有人已兩年多沒下床。究其原因,是因為藏人沒有坐月子觀念,婦女產後立刻開始作粗工,最後全身是病。「看她們那麼年輕,我心裡好同情!」
藏友會駐當地負責人林楚安也說,藏人醫療環境中,生產是個大問題。藏人婦女習慣在家接生,而且是在一樓養牲畜的地方生產,環境髒亂不說,家人也沒接生經驗,等出問題再去找醫生,「常常來不及」。
每天騎馬騎驢上上下下,江措還得抽空去挖冬蟲夏草,「掙點生活費!」林楚安強調,村醫要靠看病賺錢,真的很不容易,「老鄉沒錢付,總不能不幫他看」,於是大半都得靠副業,採松茸、伐木,都很常見,江措算是少數光靠看病就能養活自己的了。
林楚安說,一對香港來的情侶來高原拍婚紗,幫他們開車的四川司機很興奮,私下直對林楚安說:「他們拍得高興,一定會資助幾位藏族小朋友上學!」然而,一看女方只為攝影師不願和他們上山嘔氣,林楚安就知道「這下沒望了」
【2007/06/13 聯合報】@ http://udn.com/
◎我們可以坐在家中幫臺灣在地的人、貓、狗,累了、委屈了、挫折了,回到家有水喝有熱水洗去疲累。有些人卻是無怨無悔地到在地人都怕的麻瘋村和到西藏培訓村醫,一幫數年至今仍在做。
這個我做不到,特別敬佩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