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文章引用自此
逛維琪家熱鬧的高級沙龍時,她們此回的主題是「舞」。維琪把肢體舞動時的心情傳遞寫得生動又細膩。看那些文字,好像連音樂都在耳邊,而跳舞的人就在眼前。
這讓我聯想到曾看過一部李察基爾演的「來跳舞吧」。
這部不用花腦筋、不會掉眼淚、眼睛很舒服的輕鬆小品,又讓我接著聯想到我在年少時曾當壁花的經驗。
在這事兒上,說壁花是有點兒自抬身價。
四十年前,在我參加今生唯一一次的家庭舞會時,我那身不合宜的洋裝和劉姥姥進大觀園的土氣,夾在一群把蓬蓬裙旋舞得白紗襯裙邊此起彼落的華麗小禮服中,說我是根雜草不為過。
雜草長在陰暗牆邊角落不動,是謂壁草。
這話得從頭說,而且得怪我那死黨損友筑筑。筑筑愛跳舞又是社交型楊貴妃,認識很多「男的」朋友。她最受不了我兩件事——不會跳舞和不交男朋友。
十九歲,剛考上逢甲夜間部,每天下課最急的就是趕回家看影集「影城疑雲」和「法網恢恢」。筑筑則過著跟我截然不同的夜生活。
有天趁會計學老師請假,她把我拉到烏漆墨黑的上一層樓無人走廊上——她下定決心要教會我跳舞。我還奇怪她幹嘛非要做這吃力不討好的事,事隔一個月我才知道她是別有用心。
我沒學會跳舞。在隔壁大樓折過來的微光中,筑筑盡了最大的努力「左左右、右左前」的念經,聽到我耳中就跟上數學課般。最後,小姐哭笑不得投降:「我說妳人瘦,跳起舞來應該很好看。怎麼妳就像奧莉薇那雙鷺鷥腳會打結呢!」
很傷人耶,我沒「動」細胞又不是我的錯。回家後我這麼跟老媽埋怨。
事隔月餘,十二月到了。在那貧苦的年代,商人能從耶誕節賺得銀子的機會沒今天多,但騎單車路過唱片行,羅賓.威廉斯溫柔的應景歌曲,總會提醒人:耶誕節快到了!
母親是基督徒,即使耳聾,耶誕夜也會放上「哈里路亞」唱片。她自己聽不見,卻希望藉歌聲熏陶家人感受基督精神。她極不喜歡年輕人在耶誕夜開趴踢的惡習。當我跟她說筑筑非要我參加一個家庭舞會時,她整個人呆住了。
不出門也不會跳舞的女兒要參加舞會?今天回想,繼父的遊說「年輕人出去玩玩也好,早點回來就行了。」加上筑筑也跑來我家中跟母親撒嬌,她就這麼點頭答應了。
於是,我本來寄望家人反對可以「逃過」的舞會,只好硬著頭皮去了。
筑筑是以:「男生太多女生人數不夠。」「哪有大學生不參加舞會的?」「我認識幾個不錯的男生,妳去,我給妳介紹。」等等奇怪理由非要我參加不可。
鬼才理她!
我去參加的主因是筑筑坦白那時對yellow「妹有意」,yellow約她參加舞會,她怕自己會錯意,要我看看那討人厭的傢伙是不是「郎有情」。
我盡責的觀察,除了看出yollow是舞棍(討厭,他跳舞真好看),只瞧出我那好友像白痴似的動不動對yellow傻笑。中箭了啦!
那之後兩人便成了班對不去說它。話說回來,我那晚當壁草的經驗也不是那麼糟,大家忙著男女對看,然後男生再趕去邀舞時,我吃了不少點心、喝了不少水果雞尾酒(這有後勁的,我回家倒床就昏死了)。
十一點,舞會才有那麼點「活」,我便找到筑筑說要回家了。提早走,不是當壁草太難堪——包括筑筑和yellow在內,有幾對不多久就固定了,看這些人跳舞是很棒的經驗。
我是被逼走的。
試想,老是有筑筑「暗示」過來的男生邀舞,我不會跳,人家看妳老土又沒興趣現場教妳,尷尬的坐在妳身邊有一搭沒一搭跟妳聊著,眼睛卻不時搜尋著其他「可能性高」的女生。
到底是誰可憐呀?
那次當壁草最好的回憶是:一個又高又帥又有教養的建築四男生經常坐到我旁邊跟我聊天。他女朋友太熱門,一直被人邀走,他就趁機休息。水果混合酒後勁很強,女生要少喝;就是他說的。他還要教我跳最簡單的三步舞。我轉述筑筑對我的評論,他笑得一臉不信,卻也沒再勉強我。
那晚離開舞會不是筑筑和yellow送我出門,是那位帥哥和他女朋友目送我騎車離去。年輕浪漫的心曾在冷冽空氣中望著夜空,盼望這美麗的一對將來能「永遠」呢。
20060521
批矮死:章魚老弟延申本文,寫就一篇更精彩有趣的Shall we dance? 千萬別錯過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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