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0506我是這樣的老師
今天上國二學生的課，剛開始看他一臉愁容，便一直關心他，順便出作文題目給他。起初他跟我講是被蚊子咬到全身癢，我讓他去浴室用肥皂止癢。後來慢慢和盤托出是母親不讓他玩電腦，因為他媽咪的觀念就是，他回家就是要讀書寫作業，不能動用電腦，連我鼓勵他投稿，他都跟我講只有稍微碰一下好寄出詩稿，就再也不能玩了，看得出來他一臉懊喪和無奈。
接下來我跟他分享我在臉書上的際遇和感懷，講著講著話題竟然跳到金庸，因為他這幾個月都著迷金庸創作的小說，從此，話絮就停不下來。我為了讓他心情好轉，可以擠出靈感，只好盡可能耐性地聽，順便糾正他對不同書冊中男女主角和配角名字的唸法，比如胡斐的斐字他就不會唸，瑛姑的瑛字想成英等等，還有糾舉出不同冊的重點，和分析他個人偏好角色中，如老頑童周伯通的特質，並含蓄解釋，老頑童和一燈大師和劉嬪妃三人間的情緣糾擾過程，因為劉嬪妃想討好當時身為皇上的一燈大師，便私下跟老頑童練習武藝，老頑童的個性卻只癡愛學習諸種高深武藝，渾然不知道男女肌膚相親時，因為要裸身認識穴道和交手切磋之後，會情慾撩身，從而造出一段三方都誤解，心結難開的情患。
而講到這個有趣的角色，他不免半感嘆半批評地說，金庸很多書的結局和對人物之間各種感情互動的描寫，都太趨向悲劇，我只好義正嚴辭地反駁，並等同幫金庸緩頰地說：「這就是他顛覆傳統而偉大之處呀！」（其實我剛開始接觸金庸小說時，挺失望的，對話這麼白話淺顯，只有情節想像力豐邃（印象很深的還有【書劍恩仇錄】中主角之一被狼群圍困而幾番用火炬試圖突圍等等，難怪電影電視劇對這部分都拍不出來呢！），此外嵌入的詩詞酬對還算清雅而已，後來跟學弟聊起觀感，我說根本是高級言情小說嘛！學弟笑答：「對啊！」，我前些日子去書店買書，看到五南出版公司編輯的【通俗文學的十五堂課】提到金庸的小說特質探討，再到近日去圖書館借書，看到有很多人研究金庸，才確認他的作品真的是被歸類為言情武俠小說。）
接著我慢慢點出我個人的閱讀經驗與喜惡：比如我自認我偏愛郭靖和楊過，因為對愛情專情並有大俠之風範俠義，所以【射鵰英雄傳】和【神雕俠侶】我看得最熟，而段譽和韋小寶我很討厭，因為我才看天龍八部前面幾段，就看到金庸描述他對王語嫣的愛慕內心話，如神仙妹妹來的，便想像他好像涎著臉在盯著王語嫣看，真是內心不端莊，那外表就更不用講了。韋小寶則是公認圓滑流裡流氣兼好色取了七個妻子，而楊過雖然小時候失怙，有時像像野孩子沒教養，但是稍微長大後，他可以感恩小龍女的服侍守護婆婆對他的好，進而對小龍女姑姑的鍾情不忘，從懞懂的純粹把她當成師父，到衍生出愛慕尊疼，乃至他受到情花之苦，小龍女跳下絕情谷（應該是吧？抱歉，我已經很久沒複習了。），讓他寧願苦等十六年再跳下去，終於柳暗花明如願與小龍女重逢，而那時小龍女因為閉居古潭過久，導致乍見楊過竟然講不出話來，兩人之後的對話凝視，至今叫我縈懷難忘。
講到重點二字，學生真的不太會抓重點，要他描述一本書的關鍵環節，他嘩啦啦講了一大串，結果是人物和過程搞錯了，而且非常固執地要求我，要我先跟他講【笑傲江湖】這本書的結局，我只好一邊看手錶，一邊適時打斷，並且一再告訴他：「我先跟你講結局，就沒意思了。」弄得他直講：「看了半天都不知道會怎樣，真的會抓狂耶！」我還是勸他：「這樣才有懸疑感。」他不甘願，但是我不想破壞這種閱讀的樂趣，如果他想先翻看後面結局，那就隨順啦！
最後他話題轉到他和他家寵物小吉娃娃的互動舉止，讓我吃驚，比我小時候捉弄我家小白小狗還殘忍！不過察言觀色的結果，我是暫時隱忍不講了。幸好講完金庸討論，勉強寫完一篇文章，不然我會很心虛滴！因為自認上作文課居然變成開席講小說賞析！
現在回想，他還知道抓狂的意思喔！因為原先「很扯」這兩個青少年常用的字詞，他弄偏了意涵，我還特別強調，這兩個字不只形容誇張，還有批評的意思，他現在才搞懂。真叫我感嘆，不知道該不該勸他媽媽，多讓他上網或是出門去跟朋友玩？還有我不是不愛搞笑，我心情好而學生情緒也對的時刻，我模仿過蠟筆小新卡通主角的配音，讓大大小小學生幾乎都笑彎了腰，可是讓我評論蠟筆小新，我的一律是貶詞：「他太色了，經常流鼻涕，流鼻血，而且對父母講話沒禮貌，也無厘頭。」另外我看過很久以前的麻辣鮮師劇集，有些橋段是滿有趣的，也給了我一些教學新觀點，但是我清楚，目前我教導國文時，是不太可能完全這樣的。
990510早上改寫休潤於十點二十二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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