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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傷是記憶的光part3

      住了快四十年的老家，多年來就一直原樣，除了越堆越多的雜物。尤其是父親的東西他從來不整理，一疊疊過期的畫展請帖之外，甚至還有退休前學生繳的報告作業。父親是個絕不料理家務的人，放他單身獨居了幾年，家中更是凌亂不堪，曾說要幫他整理卻被拒絕，後來大陸女人進了門，我更不想多事。印傭只能把看得見地面的空間做了清掃，那些堆放多年的舊箱破袋沒人敢碰，屋頂漏水多年也一直沒空整修。

      暑假裡我終於下定決心，不把那些堆障移除，怎能檢查防漏修繕做到確實？做出這樣的決定後，讓我心裡真正煎熬是，要不要連母親的房間也一併清了呢？

      一開始沒有動過母親的房間是因為不捨。後來是忙得找不出時間。然後這兩年是無力。這回，我決定先從母親的房間開始整理。

      梳妝台。鏡面早已霧污，鏡邊四角都貼著微見褪色的照片。那一張張，都是母親與父親的合照。在朋友的筵席上。在春日的公園裡。還有在紐約的街頭。

      我小心拆下那些照片，捧在手上端詳。

      母親每天起床梳妝時，一抬眼就會看到這些照片，是怎樣的一種心情呢？是慶幸終於能夠走到白頭牽手？還是，貼出這些照片，是希望父親能看見，開始懂得珍惜這一輩子的扶持？父親真的有好好看過這些被貼在梳妝鏡上的合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