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DA常在日記裡提到伯牙破琴
雖只是短短兩句但那故事說來話長
今天就抽空特地來說
浪說曾分鮑叔金 誰人辨得伯牙琴
於今交道奸如鬼 湖海空懸一片心
自古以來說到交情 大多以[管鮑之交]多些
兩人經商賺了錢 管仲總是分的多
鮑叔牙並不覺得管仲貪心
他覺得管仲生活艱苦沒關係
兩人同陣打仗 管仲臨陣脫逃
鮑叔牙不覺得管仲無勇 明白他家有老母
後來管仲被關 鮑叔牙急忙解救他 還推薦管仲做宰相
但更有一[伯牙破琴]故事 也挺耐人尋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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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伯牙是楚國人
在晉國官做到上大夫
有一次奉晉王之命來楚國修聘
見了楚王 非常受到楚王的禮遇
回程時楚王發大船兩隻 群臣送至江頭才別
八月十五日中秋夜 船行至漢陽江口
突然之間風狂浪湧大雨如注
不得已只好泊在山崖之下
沒多久竟又風平浪靜 現出一輪明月
伯牙於是焚香取琴 還沒有彈完一曲琴絃斷了一根
他心想若是在城市之中 必有好學之人偷聽琴聲
但這荒郊野外去哪兒找來懂琴之人
莫非是仇家刺客要來搶船上的財物
於是叫了隨從準備上岸看個明白
忽然岸上有人說了~
舟中大夫不必見疑
小子並非奸盜之流 乃樵夫也 因打柴歸晚 值驟雨狂風
雨具不能遮蔽 潛身崖畔 聞君雅操 少住聽琴
伯牙大笑~
山中打柴之人 也敢稱[聽琴]二字 左右的 叫他去罷
樵夫不走卻說~
大夫出言謬矣 豈不聞[十室之邑 必有忠信]
[門內有君子 門外君子至]
大夫若欺負山野中沒有聽琴之人
這夜靜更深 荒崖下也不該有彈琴之客了
伯牙見他談吐不俗便問道~
君子既是聽琴 站立多時 可知我方才所彈何曲?
樵夫道~
若不知卻也不來聽琴了
方才大人所彈乃孔仲尼歎顏回 譜入琴聲
詞云 [可惜顏回早亡 教人思想鬢如霜 只因陋巷簞瓢樂]
到這一句就斷了琴絃 並未彈出第四句來
第四句應是[留得賢名萬古揚]
伯牙聞言又喜 請他上船
那手下見他是個樵夫 並不太理會 要他隨便坐坐
伯牙隨口問他~
你既來聽琴 必知琴之出處 此琴何人所造 撫它有何好處
說完船頭來報 風色順了 可以開船
樵夫道~
承大夫下問小子 若講話絮煩 恐誤順風行舟
伯牙笑道~
惟恐你不知琴理 若講得有理 就不做官也並非大事 何況行舟
樵夫道~
此琴乃伏羲氏所琢 見五星之精 飛墜梧桐 鳳凰來儀
鳳乃百鳥之王 非竹實不食 非梧桐不棲 非醴泉不飲
梧桐乃樹中之良才 令人伐之 樹高三丈三尺 按三十三天之數
截為三段 分天地人三才 取上一段叩之 其聲太清
以其過輕而廢之 取下一段叩之 其聲太濁 以其過重而廢之
於是取中一段 送長流水之中 浸七十二日 按七十二候之數
選良時吉日 用高手匠人劉子奇做成樂器 此及瑤池之樂
故名[瑤琴]
長三尺六寸一分 按周天三百六十一度 前闊八寸 按八節
後闊四寸 按四時 厚二寸 按兩儀 有金童頭 玉女腰
仙人首 龍池 鳳沼 玉軫 徽有十二 按十二月
又有一中徽 按閏月 先是五絃在上 外按五行 金木水火土
內按五音 宮商角徵羽 堯舜時操五絃琴歌[南風]之詩
天下大治 後因周文王被囚於姜里 弔子伯邑考 添絃一根
清幽哀怨 謂之[文絃]
後武王伐紂 前歌後舞 添絃一根
激烈發揚 謂之[武絃] 就成了[文武七絃琴]
此琴有六忌 七不彈 八絕
何為六忌 忌大寒 大暑 大風 大雨 迅雷 大雪
何為七不彈 聞喪者不彈 奏樂不彈 事冗不彈
不淨身不彈 衣冠不整不彈 不焚香不彈 不遇知音不彈
何為八絕 清 奇 幽 雅 悲 壯 悠 長
此琴撫到盡善盡美之處
嘯虎聞而不吼 哀猿聽而不啼 乃雅樂之最良者也
伯牙見他對答如流 猶恐是記問之學 便想再試試他
昔日孔仲尼鼓琴於室中 顏回自外入 聞琴中有幽沈之聲
疑有貪殺之意 怪而問之
仲尼曰~見貓方捕鼠 欲其得之 又恐其失之
故貪殺之意 遂露於絲桐
始知聖門音樂之理 入於微也
於是問道~下官若撫琴 心中有的思念 足下能聞而知否
樵夫道~大夫試撫弄一過 小子任心猜度
若猜不著時 大夫休得見罪
斷絃重續 意在高山 撫琴一弄 樵夫便稱是高山
意在流水 樵夫更稱是流水 伯牙大驚 推琴而起
與樵夫施賓主之禮 連呼
~失敬失敬 石中有美玉之藏 若以衣貌取人
豈不誤了天下賢士 先生高名雅姓?
樵夫欠身答道~小子姓鍾名徽 賤字子期
二人入席飲酒 問得子期家住馬鞍山集賢村 以砍柴為生
便問子期~以先生這等抱負 何不求取功名 卻混蹤樵牧
子期回道~實不相暪 老邁兩親 下無手足 採樵度日
以盡父母之餘年
伯牙以其大孝一發難得
就船中與子期頂禮八拜 今後兄弟相稱
把手嘆道~賢弟 我與你相見何太遲 相別何太早
子期聽了不覺淚滴於杯中
彼此各有眷戀不捨之意
伯牙道~愚兄餘情不盡 意欲賢弟同行數日 可否
子期道~非不欲相從 怎奈二親年老 父母在 不遠遊
伯牙道~回去告稟二親 到晉陽來看愚兄 這就遊必有方了
子期道~不敢輕諾 許了賢兄 萬一二親不允
使仁兄懸望於數千里之外 小弟之罪大矣
伯牙道~賢弟至誠君子也 明年還是我來看賢弟
子期道~仁兄明年何時到此 小弟好伺候尊駕
伯牙道~昨日中秋 今日天明是八月十六 我來仍在仲秋五六日
若過了中旬 就是爽信 不為君子
子期道~如此 來年仲秋中五六日 準在江邊拱候
伯牙命童子取黃金二笏 子期不敢謙讓 即時收下
於是雙雙灑淚而別
隔年伯牙真行船至此 已不見子期
心想江邊往來船隻頗多 今所駕已非去年之船
去年原為撫琴 驚動知音 今將瑤琴撫弄一曲 必來相見
於是焚香操琴 商絃中有哀怨之聲 便停琴不撫
哎呀~
商絃哀聲淒切 吾弟必遭憂在家 去年曾言父母年高
若非父喪 必是母亡 他為人至孝 事親鄭重
寧失信於我 不肯失信於親 所以不來也 來日天明
我定上岸探望
伯牙一晚沒睡 一早起身前往 行至谷口 路分東西
不知從何而走 便石上少坐 不多時 一老叟徐步而來
伯牙道~請問兩頭路 那一條往集賢村去
老者道~左手上集賢村 右手下集賢村
伯牙暗想~吾弟是個聰明人 怎麼說話這等糊塗 未說個明白
老者道~老夫在這山裡多住了幾年 先生到集賢村 必是訪友
只說姓名 老夫就知他住處了
伯牙道~學生往鍾家莊訪子期
老者聞子期二字 一雙昏花眼內 掉下淚來
~子期鍾徽 乃吾兒也 去年八月十五採樵歸晚 遇晉國大夫
俞伯牙先生 講論之間 意氣相投 臨行贈黃金二笏
吾兒買書攻讀 老拙無才 不曾禁止 旦則採樵負重
暮則誦讀辛勤 心力耗廢 染成怯疾 數月之間 已亡過了
伯牙聞言 五內崩裂 淚如湧泉 傍山跌倒 昏絕於地
鍾公驚愕 問小童先生是誰 知是俞伯牙
伯牙坐於地下 慟哭不已
道~賢弟啊 我昨夜泊舟 還說你爽信 誰知已為泉下之鬼
你有才無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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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墳前一拜 哭聲悲切 引來百姓觀望
不曾擺得祭禮 於是取出瑤琴 放於祭石台上
揮淚兩行 撫琴一操 那百姓聞琴韻鏗鏘 大笑而散
伯牙問~老伯 下官撫琴弔賢弟 悲不能已 眾人為何而笑
鍾公道~鄉野之人 不知音律 聞琴聲以為取樂之具
伯牙云~
憶昔去年春 江邊曾會君 今日重來訪 不見知音人
但見一坏土 慘然傷我心 傷心傷心復傷心 不忍珠淚紛
來歡去何苦 江畔起愁雲 子期子期兮 你我千金義
歷盡天涯無足語 此曲終兮不復彈 三尺瑤琴為君死
於是割斷琴絃 雙手舉琴 向祭石台用力一摔
摔得玉軫拋殘 金徽零亂
鍾公大驚~先生為何摔琴
伯牙道~
摔碎瑤琴鳳尾寒 子期不在對誰彈
春風滿面皆朋友 欲覓知音難上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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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人有詩
勢利交懷勢利心 斯文誰復念知音
伯牙不作鍾期逝 千古令人說碎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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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
題材取自明朝抱甕老人[今古奇觀]
因原文冗長 DADA多半刪減白話過了
對白部分 盡量忠於原味
DADA學藝不精 要請諸君見諒見笑了
只是來說說知音
與諸君共勉共勵
DADAICB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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