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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誰講我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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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明,一個中華民國立國以來最有風光也最苦命的孩子。一般人對於他從何而來大多不知,比孫悟空從石縫裡蹦出來的故事再神秘一些;他黃金歲月的傳奇故事,像多啦A夢(又名「小叮噹」)的葉大雄或小丸子,永遠都在唸小學。關於他生活的點點滴滴,收錄在各大網站和笑話集裡,有時,也出現在國小學生的國語作業簿:
老師:「小明,你的美勞作品太好了,明天學校要派你參加全市的比賽。」
小明:「不行」
老師:「為什麼?」
小明:「勞作是我爸做的,他明天要上班」
媽媽:「小明,男生要有骨氣,怎麼可以為了借電動玩具就跪下來求人。」
小明:「這有什麼關係?到時候他就會跪下來求我還他了」
小明之獨特之處,在於「只聞其人,不見其人」,中華民國立國以來的國語文教學,應該頒發個匾額給他,舉凡笑話、小學生造句、老師舉例…少不了「小明」這個最ㄏㄤ的主角。在小明天生反骨裡有時下流行的「無厘頭」、「白目」、「機車」等特質;當然,在一些善良的孩子心裡,小明也有平凡的一面,總不乏「小明今天出門不小心摔了一跤,真是可憐!」這樣通順又富有同情心的造句。
不同於虛擬的卡通明星,我們意識到的小明沒有身體、沒有形貌、沒有年紀、沒有性別、沒有聲音,可是他還是巧巧地出現在社會的黑暗面、色情面、偽善面、詼諧面、諷刺面;小明的社會性在於他趕上時代潮流,透過新新世代(當今的八年級生)的彰顯,小明變本加厲的耍白吃、耍呆、耍賤、耍爛、耍低級,如果說「無厘頭」是種生活哲學,那小明就是把此種模態發揚光大的傢伙。請用「大使」一詞造句:「小時候造句,出現概率最大使用次數最多的兩個人物是『小明』和『小華』。」換句話說,小明正帶起了「白吃造句法」與「冷笑話」的流行,當然,第二名是小華。
有趣的是,小明比虛擬人物還虛擬,他沒有模樣,小明是每個「操作者」的假面;有時也充當正義的化身、誠實之音、真相的揭露,他往往在情節發展理所當然之際,冷不防的扎個「刺點」、來個「引爆」、咻個「越出」……
爸爸:「什麼?小明,你在看裸女照片小小年紀就做出這種事?說!這些照片那裡來的?」
小明:「在你的抽屜拿的」
媽媽:「小明,要你補英語是希望你不要輸在起跑點上」
小明:「我早就輸在起跑點上了」
媽媽:「你輸了什麼?」
小明:「遺傳」
小明響叮噹的名氣,沒有真實的基模(schema)可供參考,我們依稀知覺到他的「白目」,卻難以描繪其外觀。但是藝術家黃法誠有他所理解的小明,其「小明」有著空洞無神的眼睛,和台語「白目」有不謀而合的巧妙;並以奇特、歪斜、扭曲,乃至於「故意」的白吃動作,強調小明的「無為」-「無所為而為」。小明搖晃著像蒟蒻一樣的軟身子,說像做早操又嫌力道不夠,說像打太極又沒那勁度;有時,趴在地上、露出屁股,緩緩地向空氣放個屁;或者,莫名的歡愉,打入人群和其他人(小明自己?)手牽手一起扭身,……
「咧嘴訕笑」是黃法誠給小明的招牌表情,看不出在笑什麼?卻對著觀者笑。
冷笑話的終極邏輯,就是不是要讓你朝著什麼笑,而是「笑話自身」的運作:
有一天,有隻北極熊生活在北極,就只有這一隻。牠覺得很無聊,於是,牠就開始拔自己的毛,一根、兩根、三根…拔著拔著,沒多久就拔完了。拔完後,牠說了一句話:「好冷喔.......」
有一根火柴棒,它覺得頭很癢,就抓抓頭,然後就燒起來了...
冷笑話解構了歷史文化長期流傳下來,一向考究注釋的「詞意」、「用句」,冷笑話的邏輯在自己身上找到了樂趣,就像北極熊拔自己的毛、火柴棒抓自己的頭,外面的世界太單板,「自身」的世界又太無聊,得找點樂子做,卻意外的產生群眾文明所無法建構的笑點。黃法誠的小明空洞的雙眼,沒有瞳孔、沒有焦聚、沒有對象,像呆子一樣傻笑,笑什麼?說真的,我也不知道!-他沒事也覺得好笑。
小明有著「不按牌理出牌」的反骨,有點機車、有點欠揍、有點可惡,甚至有點賤,他像高明的「說書人」,輕描淡寫的影射社會的價值觀、審美觀、醜態、荒謬,他促狹地展現「白目」的嘴臉,告訴你世界就是有這樣脫序的趣味。
陳靜怡(lulu)/2004.4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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