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作者: 夜
已經過了十五天了,庫斯德還是那個樣子,平平淡淡,好像那晚的事情根本沒發生過。
難道那是我在作夢?不會吧?雖然我的頭昏的很,但也不至於幻想是……好吧,好歹主角不會是庫斯德,也應該是洛斯吧?我那麼想念他,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嘛!
在細雨後的午後,我站在那高大的看不見頂端的樹下,倚靠著樹幹,手不自覺的伸向胸口拿起藍寶石項鍊。
我苦笑,一看見這款式和洛斯的項鍊那麼相像的藍寶石項鍊就彷彿看見洛斯,我…終究只能擺脫日記本和項鍊,無法擺脫曾經擁有過的愛情嗎?
「公主殿下。」我回頭,庫斯德臉色很怪異的走向我。
「發生什麼事了嗎?」為什麼庫斯德的臉色那麼難看?
「公主殿下不必勉強自己的。」庫斯德不理會我,自顧自的說道,「為什麼明明無法對洛斯忘懷,還逼迫自己拿掉項鍊呢?」他說著拿出洛斯的項鍊。
我心一沉。
「我沒有逼迫自己。」我淡淡的說,視線卻不知為什麼的死盯著那條項鍊。
「公主殿下明明就還很在乎洛斯,很想念洛斯,為什麼還拿下項鍊,還放在首飾盒裡?」庫斯德很不高興,難道那晚真的只是我的夢?
「你憑什麼擅自動我的東西,還有你並沒有資格評斷我。」我也有點生氣,但卻也無法否定庫斯德的話,我…的確還是想著洛斯、念著洛斯,或者還愛著洛斯。
「是,在下是沒有資格評斷公主殿下。」庫斯德冷冷的說的,不禁讓我心裡一寒,「但身為洛斯的至交,在下無法諒解公主殿下就這樣拋下洛斯。」
「我沒有拋下洛斯!」我突然間大聲,一時間理智離我好遠,「我愛他、愛他,很愛很愛他,我因他傷心也因他流淚,為他心動更為他心痛,不會有人比我更了解我有多愛洛斯!」
我喘著氣,訝異於自己的言語。
不是說了要學會習慣嗎?不是說要學會接受另一種愛嗎?為什麼我還……?
「那公主殿下就不該把洛斯的項鍊扔在一旁。」庫斯德拿起我的手,將項鍊塞到我的手裡,「如果公主殿下是那麼愛洛斯,那就一心一意的愛著吧。」
我冷笑,握著項鍊的手很緊,我冷冷的道:「那你呢?你憑什麼說自己是洛斯的至交,你不是親手殺了他嗎?從這裡看,你是殺害我最愛的人的兇手!」
我扭過頭就走,不想聽他的辯解,心裡充斥著好多莫名的情緒。
而他,沒有追來。
夜還不算深,但外面也已經近乎黑成一片了,突然,我聽見敲門聲。
「公主殿下。」庫斯德依舊是那生硬的語調,一股無名火在我體內竄起。
我閉上嘴,不打算理他。
「公主殿下,請不要這樣。」難得的,我竟然從他冷硬的聲音內聽見了焦急。
我打開落地窗,讓風吹撫著臉,仍不打算理他。
「公主殿下,在下要進去了。」
我悶哼了一聲,要進來就進來,誰理你。
門輕輕的打開了,腳步聲由遠而近,我聽見了他的呼吸聲。
「公主殿下。」他低聲說。
我撇過頭,將視線擺在庭院裡的梔子花上。
「請公主殿下隨在下去一個地方,好嗎?」他低聲下氣,我心裡突然間感到好笑,堂堂的皇家騎士團團長,庫斯德.雅達斯特丹欸!竟然會有這樣子和我說話的一天。
突然的,我不生氣了,但話說回來,我是在氣些什麼呢?氣他用那種口吻和我說話?還是他自以為是的說詞?
我掩不住笑容,轉過頭看著他,卻是一愣。
庫斯德的頭髮剪短了,變得和洛斯好像,但卻沒有喪失原本他的樣子。
「你……」我盯著他的頭髮,感覺上就像…又見到了洛斯。
「算是道歉。」庫斯德淡淡的說,「公主殿下已為了洛斯傷心了那麼久,屬下不該用那種語氣和公主殿下說話。」
我淡淡的笑了笑,道:「帶我去吧,你不是要帶我去某一個地方嗎?」
「請公主殿下慢點睜開眼睛,就快到了。」庫斯德牽著我的手走著,被他要求閉上眼的我只能像個盲人似的跟隨他的引導。
趁著這段時間,我試圖區分洛斯和庫斯德的差異。
洛斯還有點稚氣很霸道也很任性;庫斯德則成熟穩重,不任性但很有原則。
但雖然他們擁有著不同的個性,但他們都有著一個共通點──都是天字第一號大傻瓜。
嗯?好清涼的風,風裡有著絲絲水珠,吹撫在臉上好舒服。
「請公主殿下張開眼睛。」
我緩緩睜開眼,先是一聲驚呼後,立即被眼前的景色征服。
那是一個像鏡子一般的湖泊,湖面上只有風偶爾吹起或魚兒偶爾跳動的漣漪,天色很暗了,湖面上映照出滿天的星斗,就像是細碎的水晶灑落一地,而中間那鵝黃的明月倒影就像是黃金,在身旁的水晶襯托下顯得更加高貴。
庫斯德手指著湖泊外圍,輕輕的說,像是怕驚擾了這片寧靜,「這湖泊是一個淡水湖,外圍被青翠的參天巨木包圍,只可惜現在是夜晚,無法讓公主殿下看見我們身旁的花海。」
「花海?」我四處張望,但除了黑暗什麼也看不到。
「如果公主殿下想看,在下隨時都能帶公主殿下來。」庫斯德聲音裡竟然有點害羞的感覺,我笑了。
「那我們明天再來看吧。」我望著那寧靜的湖泊,心裡湧上前所未有的平靜,「我們走吧。」
庫斯德舉起右手,卻又停在空中,神色有一瞬間尷尬,馬上收回右手。
我輕笑,道:「庫斯德,能替我領路嗎?我對這裡並不熟悉。」
庫斯德躊躇了一會,才有伸出右手,輕輕的牽著我的左手。
我其實對自己很迷惘。
我對洛斯仍舊思念,或著說還很愛,畢竟那也是我累積四年的愛情啊!
若說感情能說放就放,那世上的苦惱或許能削減掉大半吧?
可是……
我望著一心一意往前走的庫斯德,笑了。
我想我需要的只是時間吧!
我生了很嚴重的病,這病每一個世紀都有,而每一個世紀的藥方都是一樣的,那就是「時間」。
或許還該加上一樣,那就是有一個很愛你的人的陪伴。
□ □ □ □ □
我在夜裡突然醒來,感到口乾舌燥,於是下床去尋覓一杯水。
輕輕的推開門,門卻有點卡卡的,我探頭向外看──
「噗嗤!」我摀著嘴,壓下笑聲。
庫斯德坐在地上,頭微微的偏向左邊,閉著眼睛熟睡著。
我悄悄走到他身旁,輕聲的說道:「這就是你守護我的方式嗎?」望著他俊俏的臉,我突然有種好熟悉的感覺。
就在幾個月前,洛斯帶著面具在椅子上熟睡著,我冒著險想脫下他的面具,卻被他阻止,但也開啟了我和他的大門。
淚水,竟然就這樣落了下來。
如果,我要完完全全治好我的病,那一定要花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還要有庫斯德很久很久的陪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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