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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1-28 15:46:33| 人氣864|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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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會去家樂福逛逛好嗎?」吃午餐的時候,妳突然提出這個建議。

「好啊,我剛好也想買些東西。牛奶又快泡完了,真是的,明明上個月才買的嘛。」

「因為你是個小孩子,所以牛奶喝的特別多唄。」

「哼,不知道誰才是小孩子喔,那罐牛奶好像大半都是某人喝掉的耶。」

妳扮了個鬼臉,小小的手指頂著鼻尖作豬鼻子狀,我也不服輸地吐長舌頭,跟妳鬧了起來。

很孩子氣吧,每次跟妳在一起,我總覺得自己也跟著年輕了幾歲,好像又回到了高中年代似的。

「我吃不下了,剩下的麵麵給你好不好?」妳嘟著嘴,用那撒嬌的賴皮神情看著我。

「好啦好啦。」我將妳的碗拿了過來,假裝發牢騷地說。「幸好我是吃不胖的體質,不然我看我早就被妳餵成一隻大豬啦。」

「你本來就是一隻大豬了咩,貪吃又愛睡,而且還很會打呼耶。」

「天曉得誰比較貪吃愛睡喔,天曉得我宿舍那些零嘴都是被誰偷吃光的,又是誰老是吵著我要回去睡覺覺,還有……」

妳突然用一個輕吻堵住我的話語,然後又很快端正坐好,一臉無辜地看著我說。「有嗎?」

也許,這就是侯文詠所說的「溫柔的暴力吧」。



美好的下午,我推著購物車,跟妳在百貨公司般的家樂福裡四處逛著。

B1的服飾區正在進行夏日特賣會,才一下樓梯就看見好幾個穿著當季夏裝的假人模特兒,其中有一個假人穿的是一件淡藍色的牛仔馬褲,正好跟我們想買馬褲的樣式跟色調很像。

正想開口時,妳卻跟我同時伸長了手臂,異口同聲地指著那個穿著淡藍色馬褲的假人驚叫。「你看!」

我微微低頭,跟仰成45度角的妳的眼神相接,會心的一笑綻放在妳我的臉上。然後妳整個人便貼了過來,像隻無尾熊地黏在我身上,眼睛張的圓亮地望著我說。「看什麼呀?」

「當然是看那邊的小猴子啦。」我故意將手指向對面鏡子上的妳的倒影。

「你很壞耶!哼,不理你了。」妳嘴唇翹的半高,裝作生氣的樣子真可愛。

「好啦好啦,不欺負妳啦,那件馬褲好像蠻好看的,我們去試穿看看好不好啊?」我輕撫妳的髮稍,哄小孩子似地說。

「當然好呀。」妳高興地回答著,好像很滿意我終於幫你說出了妳心裡想說的話語。

有時候,跟妳之間似乎不是那麼的需要言語,好像只要眼神交接,就可以將還沒成形的話語傳到對方的心裡面。更神奇的是,我們的眼光好像被某種無形的磁力連在一起,常常同時注意到相同的事物,然後想告訴對方時又會驚奇地發現對方也正在做同樣的舉動。

或許是在逛街時,發現了店的櫥櫃內的有個很可愛的Snoopy的玩偶;或許是在看電影時,因一句男女主角之間的癡情對話而感動;或許是在騎車繞著海岸兜風時,看見了晴天的海洋那種不可思議接近透明的藍的美;總是在意外發現這些令自己感到興奮的事物,而急著想和對方分享時,卻驚喜地發現,對方其實也在這同時想著做著跟你一模一樣的事情。

就是這種無所不在的小默契,巧妙地填補了妳我之間的所有縫隙,所以才會讓我們感覺對方是那麼的親密而窩心。不知道為什麼,和妳之間,好像有一種天生的默契,從認識妳的那一天起,我就很容易在生活的各種細節之中,巧遇那種微妙的默契。

曾經以為,默契不過是在朝夕相處中漸漸培養出來的一種因熟悉而產生的巧合罷了,但是跟妳在一起之後,我卻不由得相信這世界上還有一種無法解釋的天生默契存在於妳我之間。有時候,我常覺得我們就像是一對精神上的雙胞胎,而那些無所不在的默契或許就是一種奇特的精神感應。


還記得暑假時,妳跟家人到北部旅行,我一個人留在學校的宿舍中靠著寫信來紓解寂寞的情緒。

說真的,習慣每天跟妳膩在一起的生活之後,一個人就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我變得不喜歡出門了,因為那些不經意發現的驚喜,已經無法觸動那種甜蜜的默契了。

結果我竟在恍惚中爬樓梯時,不小心扭傷了腳踝。我忍著痛,勉強地騎車出去包紮,才一回到房間,電話就響了。

「你今天沒事吧?我整天都心跳的很快,感覺很不舒服,很擔心你是不是怎麼了。」不像以往總是用思念的語氣開口,妳突然焦急地問起了我的近況。

「呃,沒什麼是啦,只是剛剛不小心扭傷了腳踝啦。」我有點反應不過來。

「什麼!你扭傷了,要不要緊啊!?」我彷彿可以看見電話另一端的妳,浮現了那些蹙在妳眉間的擔憂。「我今天一直心神不寧,很擔心你有沒有怎樣,怎麼會扭傷腳呢?痛不痛,要不要緊啊?」

「沒事啦,我已經包紮好了,現在只是有點腫,應該過幾天就會好了。」我不知道妳是怎麼感覺到我受傷了,但是妳來的這麼適時的關心,卻令我又驚又喜。

「真的沒事嗎?你怎麼那麼不小心呢?怎麼會扭傷呢?」妳變得好嘮叨,像個老媽子一樣囉唆,不過卻讓我覺得好溫暖。

說真的,一直到現在,我還是不明白,妳究竟是如何感應到那些刻在我身體上的傷口的。妳太溫柔了,只要我有些小傷口,妳就會擔心的幾乎要流眼淚了,所以有時候,當我不小心受傷的時候,我會不敢告訴妳,但是妳偏偏會那麼神奇地察覺到那些被我隱藏起來的傷痕,然後變成受傷的我在安撫那個擔心的淚眼汪汪的妳。

就是這樣的妳,令我又愛又憐吧。其實,大妳三歲,從小就獨立慣了的我,並不是那麼習慣別人的照顧,那是一種很矛盾的心態,我捨不得讓妳因為知道我的傷口而擔心,可是我卻又很期待妳能用那極度敏銳的默契發現我隱藏的傷痕,然後從妳的眼睛中看見那孩子氣的無限溫柔。


夜晚,我們舒服地躺在妳家的沙發上,看著很老套但卻很適合家裡那種悠閒氣息的綜藝節目。妳家人都不在,只留妳一個人看家,於是我們便可以在妳家享受一個美好的週末。

我們逛了一整天的街,黃昏還到旗津看了美的很不可思議的夕陽,躺在沙發上看電視時,我們就不知不覺地在電視聲中因為疲累而悄悄睡去。

忘了到底是睡了多久,當我們同時醒來時,不經意地發現,我們打盹時,手竟然很自然地牽在一起。我們不禁相視而笑,因為這種下意識的默契,感覺到一絲淡淡的幸福。


妳微笑但不發一語地起了身,擠到我睡的沙發上,緊緊地側躺在我身邊,雙手環著我的頸,閉著眼睛安心地趴在我的胸口繼續睡了。我突然捨不得睡了,只是一直看著妳那純真的睡臉,靜靜地感受這種平淡卻甜蜜的氛圍。

妳像隻小貓,安靜地在我胸口睡了一會,然後突然張開了惺忪的雙眼,一臉莫名地問我,怎麼不睡。我只是淡淡地微笑,繼續輕拍著妳的背,哄妳入睡。

不知道為什麼,看見妳那迷濛的眼神的時候,我想起了第一次遇見妳的情景。我在一次不經意的回頭中驚喜地與妳的眼光邂逅,我永遠也忘不了當時綁著兩條辮子的妳,還有妳那雙明亮而迷人的眼睛。

我忍不住輕輕地吻在妳沉睡的眼皮上,偷偷地想著。也許,我們之間最初的默契,就是那一見鍾情時的悸動吧。

台長: 西哈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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