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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10-09 13:45:42| 人氣256|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Door(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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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或許只是一份摻了夢的謊言(續)

有時候,童年無心觸犯的錯誤,加上了刻意造成的錯誤,就可以莫名其妙變成一種無罪的錯誤。

就像我在意外打破祖傳衣櫃上的鏡子之後,就逃避開那個必須承擔的錯誤,然後害得爺爺奶奶驚慌害怕我會在深裡迷了路,而辛苦地踏著年邁的腳步,在廣大的山裡四處找尋我的角落。但是,當爺爺奶奶找到我的時候,最初的錯誤,卻馬上被遺忘了,他們只是僅僅地抱著,直喊著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也不再提及那一面被我打破的鏡子,也不責怪我為何會躲到那個尋覓不易的深山裡。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有如此意外的結局,心中對於那片蓊鬱的森林,以及那棵收容我的大樹,於是開始有一份親切而溫暖的感覺。潛意識裡,我不禁會覺得,那裡就像是一個可以寬容各種錯誤的地方,不論犯了什麼錯,只要躲到那個樹洞裡,一切的錯誤就會很輕易的歸零了。

不過,我並沒有因此刻意去犯一些不必要的錯誤。我也不是覺得自己是多麼乖巧的小孩,只是我實在忘不了爺爺奶奶在找到我那種滿是疼愛的激烈情感,所以,從那時候起,我就告訴自己,從此之後,我不可以再害爺爺奶奶那麼擔心了。

再一次回到那一個神秘的森林時,我其實沒有犯任何的錯誤,只是因為一份無可遏止的悲傷的緣故,我茫茫然地往山上走去,然後就意外地重返那一個森林的所在。

我失去了一隻心愛的小狗,那是我到爺爺奶奶家裡度過第一個生日時,爺爺奶奶送給我的禮物。牠是一隻普通的小黃狗,剛來的時候,就像一隻天竺鼠般的圓潤可愛,然後在我和奶奶細心的照顧之下,才過幾個月,牠就慢慢追上我的身高了。

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小黃或許是我第一個朋友吧。小黃是一個很完美的玩伴,我最喜歡跟牠在房子後面那一群龍眼樹裡玩捉迷藏。不論我怎麼躲藏,牠總是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找出我藏匿的所在,但是我一點也不在意會被牠找到,反而很喜歡每次被牠發現時,讓牠用那黏黏的舌頭舔我臉龐時那種溫暖的搔癢感。

收成的季節裡,小黃更是一個好幫手。每年的七八月,爺爺就會用梯子爬到龍眼樹上,用鐮刀割下一串串的龍眼,再丟到樹下的竹籠裡,等到裝滿了之後,我就會將綁在竹籠的繩子一條放到小黃的嘴裡,一條纏在手心中抓緊,跟小黃一起將一籠龍的龍眼拖回家裡。

然而,小黃卻在一次意外裡,從我的世界中永遠消失了。我沒有親眼目睹到那個情境,不然我一定會哭的更傷心,爺爺只告訴我,當他帶小黃去山下賣龍眼的時候,小黃被一輛滿載的水果車給撞死了,然後就帶我到埋著小黃的小土堆前,說小黃會永遠的睡在這個地方了。

那時候,我對死亡只有一種很模糊的概念,我只知道,我很難接受小黃已經不能再繼續陪我玩耍的這個事實。我哭哭鬧鬧的跟爺爺吵了很久,但是爺爺只是說雖然我再也看不到小黃了,但是乖巧的小黃一定會到小狗的天堂,過著很快樂的生活的。

不過,我還是無法接受這種永遠失去的死亡概念,第一個失去小黃的日子,我都是在埋著小黃的小土堆前不斷哭泣。到了第二天,我又在小黃的小土堆前哭了半天之後,我不知為什麼想起了那一片神秘的森林,於是,我用衣角擤乾眼淚,決定去尋找那一個巨大的樹木。

那一條通往神木的道路,沿途又用一地的黃色枯葉做成引導的標記。走在那條路上,我開始慢慢感到異常平靜,然後就像回憶重演般,我在樹幹前,放心的大哭一回,蹲坐在那一個溫暖的黑色樹洞裡面,將無限的悲傷漸漸轉換成一種深切的思念心情。

這一個樹洞好像早就在此等待著收容我的悲傷,只要我一穿過樹幹上用眼淚開啟的門,我就覺得自己進入到一個安全而溫暖的私人世界裡,我開始會有一種莫名的信任與放心。當黑暗不再讓我看見模糊的淚眼,而寂靜又吞沒了所有悲傷的聲音,我的哭泣就會失去難過的原有意義。而一份深水般的平靜,也會在一場疲累的睡眠中,降臨到美化了悲傷的酣甜夢境裡。

台長: 西哈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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