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股衝擊的窒息感。
書寫的速度趕不上排山倒海而來的思緒流動。
想起幼時曾經嚐過死亡的氣息,而後存活下來的敏感心境;想起那年那日經歷這世界的黑暗,導致我後來整整有好些年的時間,只敢夜夜躲在衣櫥裡哭著睡去;想起當時純真的聽著敬重的老師沉重的訴說關於自身的壓力與困苦,以致於如何不捨又自責的將我送上不屬於我的刑臺。這個世界的黑暗、死亡的氣息、與醜陋的面貌,構成了我此刻眼中的風景。我想我並不是她們口中所謂的悲觀,我只是讓自己去接受真實世界的原貌,去了解其實幸福只是一種短暫又微妙的意境,偶然遇見,細細的保留當時的感動與震撼,然後將之轉換成繼續沉重前行的動力,可以變成回憶,卻不能成為永恆。
也許因為看見了太多真實,因為害怕失去,所以顯得疏離。也曾經以為遇見靈魂相似的知音,後來才明白這樣的認知比起我愚蠢的生活態度更顯得可笑。所以,只能自憐又自傲的獨自舔舐傷口。我仍舊相信總有一天會看見幸福的樣貌,如同書上描寫的那樣恬靜又純粹的愉悅,如同終於展翅的鳥兒般自由恣意的翱翔於風中、雨中、烈日中。抱著希望與黑暗矛盾的信念,一步又一步緩慢的前進著。
成果展結束以後,生活終歸平靜。
奇怪的是,這次並沒有虛幻又飄邈的夢境感,也沒有碰觸衝擊的真實感。生活還是一樣沉重的前進著。只是在看見眼淚流下的當兒,心裡有一些什麼小小的撼動與改變。什麼痛苦、壓力、未來的迷惘都變得好小、好小。眼淚才是真,真正的自我、真正的純粹、真正的無暇又珍貴。
聽見朋友說,特意來看表演,我卻只有短短的幾分鐘舞蹈和串場。
心裡掩不住的失望。
其實並不埋怨有多少人不了解我們的辛苦。台上或許只有兩小時或兩分鐘,我們卻花了兩、三個月甚至老大們準備了一整年,再加上數不清練舞的歲月,受傷、疲累、入不敷出、不被認同,我們都甘之如飴,將心酸的血淚吞進靈魂中,轉化成追求更完美的境界。一路看著晶,看著工作室的老大們,或許我不能切身的體會什麼,但卻能感受到一份酸楚。我們都無力去改變環境,但我相信我們血液裡都流著一股不服輸的精神。縱使像我這樣沉重又黑暗的靈魂亦是。
如果看見我們的努力。
請給我們一個微笑,或是擁抱。
已值千金。
我還在努力接受不得不的事物。其實對於自己敏感又纖細的心感到相當的恐懼。無論是預見未來的事物、死亡的氣息,或是週遭情緒的流動。無能為力卻又好強的咬著牙微笑說沒關係,時而又像刺猬般扎得別人都喊痛。生活就持續以這樣的型態繼續前行著。寫文章、跳舞、和不停的閱讀,成了我壓抑自身黑暗氣味的唯一方法,少了這些,感覺就會有什麼我不可預期,非常可怕具有毀滅性的東西會爆發出來。因為過分膽小,所以以一種異樣扭曲的勇氣在生活。不論對或不對,至少一切還行進在看似正常的軌道上,就算是好事吧,我想。
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好好的大哭一場,像要把心、肝、肺,五臟六腑都要吐出來似的哭。也許,我在這段時間裡,也漸漸的失去了一些什麼連自己都不了解的東西。不過,至少在此時將近天光清晨的時刻,還能用手一點一點的書寫下這些沉重又有些不知所云的東西,那就表示我的靈魂裡仍有一部分清楚的明白自己以什麼樣的態度在過日子,還值得慶幸。
開始感到有些恍惚,一口氣寫了這麼多字,用力的連手指頭都感到微微發麻。窗外漸漸亮了起來,街道上有早起的婆婆在散步,難得聽見的麻雀啼聲,清晨涼爽的風,這個世界正在逐漸甦醒,然而我卻將開始沉沉睡去。
耳邊流動著Sarah Mclachlan的歌聲。
I need some distraction
oh beautiful release
Memories seep from my veins
Let me be empty
I’ll find some peace tonight
In the arms of an angel
Fly away from here
From this dark cold hotel room
And the endlessness that you fear
You are pulled from the wreckage
Of your silent revenrie
You’re in the arms of the angel
May you find some comfort here
早安。
Void
當朝陽照進大地,我將輕柔的闔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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