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渾身腰痠背痛,有一種睡了太久似的頭痛,
醒來的時候只看到一群充滿驚訝的表情,
一瞬間,他認不出來眼前的人到底誰是誰?
後來慢慢的,他恢復了一丁點記憶,讓陪伴他的親人,
喜極而泣。
醫生說他發生車禍,昏迷了8天,能夠醒來真的是一種奇蹟。
信仰基督教的姑姑據說每天都幫他禱告,
信仰佛教的媽媽,替他不知道點了多少炷香。
如今他清醒過來,似乎證明了中西合璧,天下無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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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創傷帶來的後遺症似乎讓他忘了許多事情,
如果把記憶比作拼圖,他的腦袋整個是混亂的,
甚至找不到最基礎的四個頂點。
家人帶他回家,給他看一堆相片,
彷彿同一個軀殼裝載了不同的靈魂,
而他好像重新參與另一個人的人生。
後來他找到了一本日記本,上面扣著簡單的數字鎖,
好像學會游泳跟自行車的身體本能,
他按下了四個數字,忽然啪的一聲,
內心裡像打開了什麼。
他靜下心來,一篇篇閱讀,驚訝的發現,
他的答案似乎來自於一位對他而言非常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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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日記倒不如說是記事本,因為段落其實是沒有連貫的,
日期也沒有連續性。
有簡單的隨筆,有匿名的抱怨,有黑色幽默,
有未完成的詩,還有小豬塗鴉。
只是最常出現的,卻是「她」所發生的點點滴滴。
「她」到底是誰呢?這是他的第一個謎題。
第二個疑問則是他的個性,
說他隨性,簿子裡抄錄的簡訊又非常的嚴謹,
詳細到幾時幾分都清清楚楚。
簡訊是他們之間的生活瑣事,
有時候只是一句短短的晚安,
他感受到文字裡滿滿的喜悅。
說他嚴謹,內容卻是有一天沒一天,
好像跟持之以恆保持著距離,
好像他是行星,她則是發光發亮的恆星。
「我到底是一位什麼樣的人?」
他越來越覺得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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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年的10月初,他的日記寫著:
『《生日快樂》
訂了蛋糕,提早為妳祝福,
這一晚我彷彿預約了幸福。
我來到妳們公司前,剛要按下撥出鍵,
妳就突然來電,說已經忙完了,順便要幫同事買咖啡,
於是我說,那我們一起走。
夢裡的場景頓時變成了現實,妳的溫柔近在咫尺。
街角的咖啡店,如果能夠再遙遠一點,我不禁許願。
妳拿起懶懶熊的皮夾結帳,問我,你看它可不可愛?
妳的淺笑,就像陽光融化了春雪。
肩併著肩,我們談論著生活,步伐一致,
如果能夠永永遠遠,又有誰,願意離別?
端出蛋糕,妳拿手機拍照,
舔著奶油的表情,可愛的在我腦海不斷地環繞。
妳的同事一個個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之外,
如果時間能夠收買,如果快樂有所謂的配額,
那我願意揮霍在這一刻,即使以後不再快樂。
幾個月來的空虛寂寞,內心空洞,
不知不覺被妳填滿,我的心變得圓融美滿。
繾綣萬千我才明白,
原來,不管妳在誰身邊,都是我心底的缺。』
他突然間淚流滿面,有一股淡淡的悲傷,
不曉得從何而來,就像微風找不到方向。
也許肉體的創傷讓某些時刻變成了空白,
他的靈魂始終不曾忘記,好像頑固地的老頭,
窮極一生,只為了守護著、等待著,
住在心裡面,多麼溫柔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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