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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2-28 19:13:21| 人氣231|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躲在貓洞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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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個朋友住在貓洞裡，她身材嬌小，食量很少，不需要電視電話手機，再也沒有人比她更適合住在貓洞了。她窩進貓洞以後，太舒服忘了出來，連說話都咪嗚咪嗚地像隻貓了。

我去貓洞找妮珂，她還是那麼可愛迷人，只是像人的部分越來越少了。有時候她甚至找不到適當言語形容，她想述說的東西，她張開嘴愣在談話中間，時間大把大把流逝，她茫然無著地在蕪闊的冷風中搜索她遺失的字眼。

「阿喵，妳該出來了。妳快忘記怎麼做人了。」

「我與人無害，即使什麼都不做，也算一個好人吧。」

「沒人看見妳，做好人有什麼用？」

「看見？」她又張大嘴巴欲言而止，似乎是想掌握所謂看見的真實意義，但她太久不關心世人所謂的看見是什麼，她對看見的定義已經異於常人。她眼神停落的地方是我根本不想追隨也絕對不會停留的地方。

「我是說，好人壞人是比較出來的，妳躲在貓洞裡，不受評比，不算好人也不算壞人。」

她點點頭，接受這個說法。但是她說，如果在睡眠和沉思默想當中就可以尋到生命的完整，她實在不明白為什麼還要費力離開她的貓洞。

這是假象，沒有人能生活在貓洞！我感到莫名地生氣，可是我知道大聲說話會嚇縮已經不太想說話的她，我要盡力保持做為人類的優雅風儀，以吸引她離開貓洞：「凡生在社會中，妳總該生產點兒什麼吧。」

「我有生產啊。」她轉身搬出有如蜜臘似的水晶球：「這是三月三日的風凝固的顏色，我無意中找到春風遲疑的瞬間，把它凝固在水晶裡面了。」

「這仿造自天使的淚珠，通常在海拔五千公尺的地方就蒸發掉了，偶然會掛在聖母峰旁出現的彩虹裡，一點混濁都沒有的結晶。」

「這是貓睡眠中的淚液，它就算有一點混濁，都帶有一種天真無畏的清澄。」

我在心中嘆了一口氣。就算是絕世珍稀，沒有行銷體系商業策略還是無法使它們面世曝光的。

「阿喵，妳要想想辦法。」

「我要…我要，想什麼辦法？」

「推銷妳的產品啊，或推銷妳自己。」

「我該怎麼做？」

「首先，妳要離開妳的貓洞。」

她不再說話。眼神裡有受傷的神氣，那神氣再度令我憤怒起來。我殘忍嗎？我不過是告訴她真相，跟她說實話。就算她離開貓洞以後也許就不再是那麼獨特的阿喵，我都要把她拖出貓洞，跟我們大部分人一樣載沉載浮於互相懇求彼此供需創造恐怖平衡的人生戰場。她以為她是誰？可以優游自在地睡在貓洞，讓我去外面奔波冒險？

「可能，我的珠子還沒有讓你感動的力量。」她的心思重新繞回她貓洞裡面，繼續鑽研如何創造可以在未來的一天感動我的鐵石心腸…。



我要檢舉
台長： 酷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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