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沙羅雙樹
導演:河瀨直美
12/15 Update
我又看了一次沙羅雙樹,這要感謝金馬影展在台南。
好電影實在應該一看再看。
這次看沙羅雙樹,我罵罵號了。
就在祭典舉行的那一段,尤其是下狗屎雨的時候,我、我妹、我好友的眼淚是用噴的噴出來。
為什麼? 不知道耶。
就是前段電影的感情醞釀一下爆發了出來。
坐我們後面的觀眾朋友,要是看到我們這樣噴眼淚法,不知道會不會覺得莫名其妙。
麻生一家四口住在奈良的一個小鎮上,代代以製造墨汁為業。
小鎮舉辦地藏慶典的那個下午非常悶熱,一切好像被地面上蒸騰的熱氣包裹起來,朦朦朧朧的,連說話聲音聽起來都悶悶的。
麻生家的兩個雙胞胎小兄弟在庭院裡打了盆水,正要洗淨身上沾到的墨汁。
小孩嘛,整天就想著玩。
洗乾淨墨汁以後,他們踩著夾腳拖鞋,一前一後啪答啪答地在安靜曲折的小巷裡奔跑嘻鬧,一下拍拍鄰居家掛在門口的風鈴,一下摸摸豆腐店前隨風飄擺的布招牌,接著穿過兩棵大樹底下濃密的樹蔭。一個右轉,經過地藏王廟之後,跑在前頭的弟弟,像是突然消失在空氣裡頭,失蹤了。
就像這個奈良小鎮蓄積的沉默古老歷史一樣,對於麻生家,時間在小孩失蹤那一天,靜止了。
五年之後,俊,也就是剩下來的雙胞胎男孩,已經十七歲,是高中部美術科的學生。
俊正在繪製一張真人大小的畫像,畫出他心裡一直無法忘記,但是已經失蹤多年的兄弟。
俊和他的青梅竹馬鄰居,夕,都來自於情感壓抑的家庭。他們之間有著一絲絲曖昧的情愫,也有那麼一點點情竇初開的尷尬;只要一面對面講話,兩個人就開始結巴。
但是每天放學之後,夕總會把手搭在俊的肩上,踩著他腳踏車的後輪,一同穿過彎彎曲曲的小巷,讓夕陽下的微風輕輕吹起她的裙擺,享受不用對話但兩人能如此貼近的午後。
這一年,又是舉辦地藏慶典的時候,雖然俊的心裡面還有一塊抹煞不去的陰影,仍然參加了父親主持的慶典討論會議。十七歲的大男孩,開始進入成人的世界。
夕和母親從修鞋匠處拿回修好的木屐,兩人一路慢慢散布回家。
『其實我並不是你的親生母親。』
『嗯。』夕點了點頭。
母親遲疑了幾秒鐘,說:『很久以前,有一對感情很好的兄妹。哥哥發誓一定會好好照顧妹妹。妹妹覺得天底下最愛的人就是哥哥了,而且這輩子,一定要跟哥哥在一起,永遠不分開。可是哥哥遇見一個美麗的女人,生下一個可愛的女孩。哥哥死了以後,美麗的女人受了很大的打擊,妹妹便扛起照顧小孩的責任,因為那是哥哥的女兒。』
『後來那個妹妹有結婚嘛?』
『沒有,可是妹妹一輩子都覺得非常幸福。』
『我知道了,媽媽。』
俊的母親挺個大肚子,在後院照顧她細心種的南瓜絲瓜跟蔬菜。
父親,手裡拿著把大扇子,躺在落地窗邊的長廊上不停搧風。
『好熱,熱死人了。』
管區敲了敲沒上鎖的前門。
多年前失蹤雙胞胎兄弟的屍體,找到了。
在小小閣樓上的俊知道後,激動得很,急著要跟父親到警局去,但是父親拒絕了。
俊回到閣樓不肯下來,拼命想要完成那副畫。
籌備多時的祭典終於來臨。
夕穿著黃色衣服白色長褲,繫黃色頭帶,在典禮中擔任舞者。
隨著鼓聲、樂聲、整齊的口號,麵筋般大的雨滴不停從抑鬱灰暗的天空掉下來。
雨聲蓋過了音樂,但是無法掩蓋舞者們的熱情呼喊。
在大雨中,有的居民抱著小孩聚精會神地觀看,有的人跟著起舞,也有人一邊加油一邊拍手,經過雨和祭典的洗禮,小鎮的驚人活力再度凝聚。
小鎮中學的美術教室裡,俊正努力完成雙胞胎兄弟的樣子。
夕走了進來。
畫裡雙胞胎兄弟安靜沉穩的眼神正凝視著遠方。
訓導主任急忙跑來通知俊,說父親來電,家裡出事了。
俊牽起夕的手不停狂奔,路旁的景象不斷往後退去,穿過小巷,穿過那兩棵大樹濃密的樹蔭,就像十二歲時兄弟失蹤的時候那樣。
氣喘噓噓到了俊的家,父親正站在玄關,搔著頭,不好意思地說:『我太緊張了,媽媽還沒到生的時候啦。』
突然,夕的母親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了進來。
『你們跑那麼快,我以為發生什麼事情了!』
俊的母親叉著腰,捧著肚子,慢條斯理從房間走出來:『沒事,沒事,陣痛間隔還太長。不如我們去後院看看我種的蔬菜,可以收成了唷!』
午後的太陽,懶懶散散地灑了整個菜園。
俊的母親戴了頂遮陽帽,領著眾人,開心地檢視肥美的黃瓜絲瓜蕃茄,這些美麗的蔬果,都是她的辛辛苦苦照顧來的寶貝。
突然,陣痛來襲,她呼呼呼地說:『呼 ~ 我要生了!』
俊的父親抱著躺在塌塌米上的太太,一邊喊著:『呼吸!呼吸!來!大口呼吸!』
俊、夕和夕的母親則是在一旁緊張地加油。
不知經過多久,助產士抱著一個小小的嬰孩:『恭喜你,是個男孩!』
夕陽下,鏡頭穿過落地窗,經過後院,穿過曲折小巷和那兩棵濃密的大樹,然後自由地飛了起來,一切不再朦朧。
從高空中可以看到安祥緊密的小鎮,還有環繞小鎮旁,青鬱的山巒。
圖片來源:
http://www.sharasouj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