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失眠了,好像每週這兩天都要如此。今夜也靠酒精入睡嗎﹖想到或許被罵,也怕讓人擔憂,最後放棄了。
輾轉牀上,看著夜空,想到很久沒跟你說說心情吧,這幾天你好像不太願說話,原因我是知道的。只好給你這電郵,打打氣,但願你能好過點。
把點點小事看作天大麻煩,好像是我的看家本領。你常說,與你的際遇相比,我的根本是小事一樁,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在你身上我確有真心體會。
試問誰沒能說上一句半句,有時,我知我是太過孩子氣,許多事情我根本能自己解決,卻常依賴,我想是吧。我也明白自己是個愛依賴的人,我經常不由自主的向一些我想他關心我的人依賴,當然,你也是其中之一。
你常說我太沒自信去做事,常把無謂的責任推在自己身上,是的,所以這使我經常覺得不快樂。
很想有人聆聽,給我分憂,作個決定,有時我就只想單純的跟隨在我想依賴的人的身邊,享受那種被照料,被呵護的感覺。
今夜跟同事吃飯,等待餐點的時候,三人玩著枱上的占卜玩意兒,L問我一個心理問題﹕坐公車時你看到一個乘客下車後,當車駛走他方才發覺遺下東西在車上,你猜他留下的是甚麼﹖四選一的答案,是重要文件﹖是雨傘﹖是帶回家的點心﹖還是一本裡面夾著鈔票的書本﹖
你猜我選的是哪一個﹖你又會選哪一個﹖
我選了重要文件。你呢﹖當然,最後我會告訴你那四個答案的解析。
我想這個也蠻準吧﹖正如我此刻的心情﹕現在工作較忙碌,壓力也大,對它有一些煩惱,失望地帶去意嗎﹖你說這答案是否一語道破我的心﹗
我們三人談談公司近期的人事變動,談談幾家家族經營企業的一貫政策迫人失去歸屬感的問題,談談現在各部門的溝通協調在日漸進步中,也談談生活和學習,倒也愜意。來這裡近一年了,這兩個月總算慢慢得到幾個可以傾傾心事的同事,本來算是件樂事吧,可是我心依然覺得好孤單。
唉,我的消極又侵佔我啦。
八時多和他們分別後,一個人在家樓下走走,吸一口微涼空氣,心裡的鉛球好像沒從前的重。吃藥後整理電腦內的文件,看看書,卻忘了收拾要拿回澳門的東西,還有三次藥吧,想今天應該可以服完,不用帶回澳門讓媽媽擔心,謝謝你的提點。
你知道嗎,那天在廚房做菜時接到醫院的電話,留言著我10分鐘後回電,心兒一沉,不是說報告出後沒事便沒電話嗎﹖現在呢﹖可幸原來只是小問題,建議轉介另一醫生給我覆診,甭啦﹗我還是認為三月回東區時一併診病較好,因為東區上週也做了同樣的化驗,待她的報告出來再決定吧。
不過我想告訴你,其實我心裡還是擔心的。因為上次東區都是如此說過。
聽收音機,是你建議我聽的,每晚總是無事忙,之前一直忙考試,忙公司的事,一直覺得它很吵,今夜總算認真地聽了一個晚上,不過抱歉哦,我暫時沒有甚麼能跟你分享。反而看書時卻給我一點感動﹕站在暗角斯人獨憔悴的孩子—潘源良。
看著那個標題,腦海立即看到的幾個臉孔﹕潘的憂鬱模樣,林夕的流淚悲傷,還有一個卻是自己;有人曾經說(斯)詩人獨憔悴,為賦新詞強說愁,似乎愛寫文作字的人都有一分愁苦,不是嗎,我就是經常在失意時才寫作嘛。
心裡想,其實我不該是個暗角的人,我有爸媽疼愛,有兄弟陪伴,讀書時受到老師的愛護,同學也有一班知心的同學;工作後也能遇上願意教導我的同事上司,我該是個樂天和開朗的女孩才對。但我就是很怕跟陌生人相處,一方面渴望被明白,一方面又害怕交心,你也許會覺得我很矛盾。
站在暗角的我,永遠只能看到別人站在光明。卻不敢跨前半步,讓自己也站在同一角度。心經常不快樂,即使遇上好事,自我猜想下也會擔心這是不是不該開心得太早,告誡自己這會讓自己最後失望。心頭一沉,人又回到灰色情緒中,記得母親曾對你說(是對你還是對我呢,忘了),從前我是個不懂笑的人,現在看我的照片,好像多了點由心的快樂,我想,她就是覺得是你的影響,改變了我。
看著你這數月一直跟挫折對抗,你依然抱有樂觀積極的心,我真的衷心地心悅誠服你的氣魄。我知道這星期你一直期待光明回歸,雖未至於一定落空,但心不安定,心情也差,我害怕我會說錯話,即使可能是一句無心的話。
能說的可能是有如你所說,為你禱告,不過我這個沒宗教的人,不知這份願力是否有用。只能請你能夠繼續保守你樂觀的信念,因我也相信,雨後必彩虹。(你搬回那兒了,我相信彩虹已伴隨著你)
說回書本吧,潘說他有一個黑色童年,形成他今天孤僻的性格,但我呢﹖我應該沒有黑色童年,有的也只不過是灰色的經歷,讀過心理學以後,明白童年陰影確實不可少窺﹗也許正是那件事件才會有今日悲觀和沒信心的性格。
本來沒打算給你一個郵電,但看書後卻改變主意,起牀拿起紙筆,給你寫下這信。心想一來這星期已很久沒見面,沒交談過,也希望能為你打打氣。
還記得這首歌嗎﹖它印在潘的訪問最後段,當然是他填的詞,一個暗角的人很少能寫出光明和勵志的東西,正如他自己說,這算是珍貴的一首。
我曾說過我很愛很愛它,因為我做不到,我唯有努力的學著做。這也是我第一次給你寫信時的其中一個想法。今天重又看了,想起當天我們在酒吧的情景﹕昏暗的燈光,強烈的音樂中我拿個杯墊默寫這首歌送你﹕
〈祇可活一次〉
冷冷的雨 隌伴世間的諷刺 像告訴我不可再嘗試
潮流由人作主 反叛沒用處 一顆心偏繼續堅持
錯過幾次 曾亦痛心幾多次 但錯了再改失了又試
就算這次我輸不輸掉心意 明日我又再捲起壯志
生存祇可得一次 要後悔要後退不可以
盡全力在這生尋求自身意義
光陰裡記下我的詩
生存即使得一次 也願意繼續試不管風雨
是成敗也好 誰能預知際遇
祇知用心活一次
好光明的一首歌,我就是做得不好,但願你能為我達成了。
2006‧02‧23 凌晨二時半‧深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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