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起檀香山,總不能不想起佩怡和她的父母。
為佩怡補習的日子安穩而愉快。他們位於南灣的家很寬敞,客廳正中一部液晶電視屏幕大得突兀。那年是高二,世界盃亦在那一年。有一天放學後去到,偌大的屏幕裏,正在轉播法國對塞內加爾的揭幕賽,綠色的草皮亮得兩眼生痛。後來法國爆冷輸掉了。他們家的露台亦養了不少花草,其中有一盆曇花,結了花蕾,可惜我無緣得睹曇花一現。
佩怡媽媽很客氣,常常用一海碗盛著熱騰騰的湯等著我去喝,印象深刻的是牛尾湯,酸辣的紅湯氤氲點點暖意。佩怡跟爸爸並非血親,但感情似乎不錯。老人家有一定歲數,行動不甚靈便,已經退休,下午一般由佩怡媽媽陪著到人工湖邊散步。他有時候會跟我談起以前的事,不管我有沒有聽懂,有沒有在聽,他只管說。他們都待我很好,令我不感到任何壓力。
佩怡數理化較差,需要人指導。她是個孩子氣傻呼呼的女生,沒有城府,資質可能較差,卻很願意學習。況且她是重讀生,所以我一點都不辛苦。
有一天他們親切地邀請我一道外出用餐。去的餐廳就是位於水坑尾的檀香山。他們該是老主顧了,和餐廳的員工都很熟悉。那天,我點一份白汁火腿意粉,侍應還給我一瓶芝士粉。席間佩怡爸爸指著走過的侍應捧著的一碟飯說:妳哋睇,佢哋既焗骨飯幾靚。
後來,我和妹妹去嘗了。讓蕃茄汁的清香留在回憶的味覺版塊裏。
相隔四年後,又去了兩次檀香山。
少莉的生日我們去了位於鮑思高附近的檀香山分店。喊豪要我決定餐聚的地點,我就想起這個地方,那是我乘32號回家經過看見的。他問我有什麼好介紹,我告之以「招牌焗骨飯」。那晚下著微微雨,我帶著BB赴會,他和小麟玩得瘋了,連飯都顧不得吃。一整桌的同窗好友,低低的交談著畢業後的生活近況。
分店沒有「招牌焗骨飯」。
第二次是和香的會面。已經想不起多久沒見這位好朋友了,那天她特意去水坑尾等我放學。我們再相會,卻都已非意氣學生了。水坑尾檀香山依然在那裏,在嘉思欄、八角亭一處芳樹繁花的掩映下,安靜地在那裏。
我特意要了焗骨飯,只是沒有吃出回憶裏的味道。並沒有驚訝或感到喟嘆:世事,原是這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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