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不圓滿。近午夜的街頭,車流少了許多,燈滅了,只剩路口的超商亮著,像在招募著無依的靈魂去親近。
面無表情的她,從玻璃門後蹣跚步出,啪的一聲俐落地打開了啤酒,一屁股就坐在店門口的護欄上。T字型的交岔口紅綠燈交錯了好幾次,她都不把自己之外的一切去感受,只是默默的,靜靜的,吞嚥著金黃色的苦澀。
風吹著,她只是不經意地撥開打擾了嘴角的頭髮,亂了,也就算了。
那麼憂愁的表情,卻從頭不見她低頭或流淚,就像某部份的她抽離了那個時空,到了哪裡去尋找答案。
她滿腹的疑惑的確是問不出口,又能找誰問呢,當她選擇隔離自己在那些關心之外的同時,她也放棄了一直以來用直覺在作答的模式。
或這麼說吧,她不再去回答那些理智提出的尖銳問題了。該回答的人不該是她。
本來想讓自己再多落寞些的,她沒帶手機出門。但幾口黃湯下肚,這時她卻不爭氣地掛念起那渺小機率會響起的電話。
她為自己的沒用,小小聲地嗤鼻了。
她想起曾經有人告訴她,最壞的狀況,不過如此了。
可是她卻瞭解到,不是的。現在這樣,就是更壞的狀況。
有人想用錢和國外的大房子綁走她的人生,也有人和她促膝坐在地毯上羞澀地表達心意,她遇過太多太多努力想與她建立些什麼的人,但也拒絕了太多太多她無法感覺到些什麼的人。
她踩著石頭,一顆一顆地經過,也沒有留戀,不想回頭。
現在她卻坐在欄杆上,覺得自己像極了一塊矗立在時間流邊被人遺忘的玄武岩,碩大卻不成比例的輕。
啤酒在不知不覺中幾乎見底了,她將鋁罐握得喀喀作響,趁著綠燈走向對街,往家的方向。
由一個招呼開始的一段關係,用兩瓶啤酒加溫,接下來就是數不清的複雜事件,她伸手想抓住依稀可見的線頭,再困難的結,慢慢解應該也能拉成平穩的線。
至少她是這麼相信的。
我很不忍心告訴她,很多時候現實未必這麼簡單。
更可能我說了,她也聽不進去。
那晚的啤酒並沒發揮效力,她並沒有醉得入睡,但她還是睡了,因為太累了。
我拍拍她的背,希望在她夢中能成為她期待的那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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