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離了三個月,他該做的是和女朋友廝磨纏綿,傾訴別後相思,可是他卻送走了女友,留在這個喝得爛醉的丫頭身邊--
沈瀚宇,你在做什麼?
沈天晴,你又在做什麼?
他閉了下眼,矛盾的心已經給不了自己答案。
起身想換掉冷了的毛巾,她探手扯住,不讓他走。「宇--」
他僵住,無法移動。
她糾纏著,將臉埋在他肩頭。「我不要喊哥哥,你本來就不是我哥哥,為什麼要逼我接受兄妹身份?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苦?我好不甘心,
如果我不是你妹妹,就有立場和她們公平競爭了對不對?」
「晴……」明白是一回事,親口聽她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他震撼著,發不出聲音來。
「我不要當兄妹,我只想愛你,用一個女人對男人的心情,我明明比你交往過的任何一個女朋友都還愛你,從小就愛,好多年、好多年了……
為什麼你看不見,寧願擁抱她們也不看我一眼……不,你其實看見了,你比誰都清楚,可是你不要我……你不要我……十五歲那年丟棄了我,
二十三歲這一年,又一次丟棄了我……」
「不是這樣的!」真的不是……是愛情遺棄了他們……
溫熱的感覺湧上眼眶,跌落在她水光氤氳的眸中,交融了他與她的淚,跌出眼角,他抱緊了她,炙痛心扉地吻住她的唇。
無聲的淚一顆顆落著,在他們交纏的唇齒之間,鹹鹹澀澀、苦苦甜甜,交織成揪腸蝕心的酸楚……那是愛情的滋味,
對他們而言極盡奢侈的愛情滋味……
凝視著她沈靜的睡顏一整夜,天亮前,他走出房門,同時,將那些酸楚的、深情的、甜蜜的一切,留在昨日的夜裡,那些說不出口的糾葛心事,
再一次壓回深不見底的靈魂深處,永不開啟。
他去了齊光彥的住處一趟,大清早被吵醒的齊光彥一臉睏倦,搞不清楚狀況地看著門外的他。
「我只問你一句話--你對晴是認真的嗎?」
「嗄?」清晨六點整按他家的門鈴,就只為了問這個?他咬著牙,沒好氣地回答:「很認真!認真到就算你半夜三點來按門鈴,
我也不敢掄拳揍未來的大舅子!」
「好,那就放手去追求吧,追得到,她就是你的了。」他表情空寂,聲音聽不出情緒起伏。
齊光彥又楞住了,僅餘的睡意全嚇跑光光。「你說真的還假的?」之前不是還誓死反對,只差沒和他翻臉嗎?
「再認真不過。」
「有附帶條件嗎?」突然對他太好,他會怕怕的耶!
「我唯一的要求,就是給晴幸福,永遠永遠不要讓她傷心。」
「那有什麼問題,大舅子--」齊光彥眉開眼笑地喊了聲。
「不用叫得太早,等追到手再喊也不遲。」
「安啦、安啦!你等著看好了!」沈瀚宇肯點頭就已經成功一半了,還有什麼問題!
「還有,沒結婚前,你竣E痝W矩點,不許對她亂來,否則你皮就繃緊一點,我的手術刀還沒解剖過活人!」冷冷地說完,他轉身離去。
喂,這種威脅很變態耶!
齊光彥還想上訴,一腔不滿憋在胸口。
清晨薄霧尚未散去,他獨自走向那片霧茫,絲絲涼意沁入肌膚,但是他並不覺得冷,因為靈魂早巳寒透。
他太高估自己,以為夠理智,把持得住,卻悲哀地發現,面對她,他完全脆弱得不堪一擊,他可以讓靈魂沈入罪惡的深淵,從此不見天日,
但是她呢?她還那麼年輕,有好長一段美好的未來,怎能拖她下地獄,陪著他萬劫不復?
他早就該放手,讓給得起的人,去許諾她另一段充滿希望的人生,而他相信,齊光彥可以。
哥在躲她!
很快的,沈天晴就發現這一點。
他近乎刻意地將兩人獨處的時間縮減到最少,以往還可以偶爾一同吃個飯、逛逛街,現在不是多了劉心蘋,就是邀了齊光彥作客,
有一回還將電影票扔給齊光彥,讓他陪她去看電影。
哥到底在做什麼?他想把她推給齊光彥,是這樣嗎?
他難道不曉得,除了他,她心裡再也容不下第二個男人了?他該知道,這樣做會有多傷她的心!
可是如果不是,為什麼最近她和他相處的時間少了,和齊光彥在一起的機會卻愈來愈多?這難道不是他刻意促成的?
他的做法,一次又一次傷透了她的心。
有一回,四個人約了一同出遊,他卻在用餐時,臨時說要看電影。
好,她也沒意見,可是他竟拒絕她同行。
「為什麼?」她用受傷的眼神瞪著他。
「小晴晴,你得體諒一下戀愛中的男人,你這樣寸步不離當個超強電力的飛利浦,會剝奪你哥的『福祉』!」齊光彥笑得很曖昧,
一副過來人的瞭解表情,把劉心蘋調侃得羞紅了臉。
「是這樣嗎?」她目不轉睛地直視沈瀚宇,非要他親口說出來。
沈瀚宇避開她的目光,乾笑道:「還是男人比較了男人,我們要去看十八禁電影。」
笑得那麼假,他到底在騙誰?
「我明白、我明白,你們放心去『自由發揮』吧,我和小晴會自己打發時間。」齊光彥正中下懷,笑得合不攏嘴,順手搭上沈天晴的肩。
這算什麼?她不是泥偶娃娃,任他們捏圓搓扁!
「我不要,你們要去就去,我會自己回家。」揮開肩上的手,她冷著臉起身,奔出餐廳。
「喂,小晴--」齊光彥一驚,趕忙追上去。
「這樣好嗎?」劉心蘋憂慮地問。這樣會不會造成小晴對她的不諒解?就算要撮合她和齊光彥也有更好的方式,沒必要引起她的誤解,
認為他見色忘妹,完全不在乎她的感受。
可是,他好像就是存心這麼做……
她淡顰起眉,看了遠去的身影,再看看身邊無意識地握緊椅子扶手、強自壓抑的沈瀚宇。
其實,他才是最想追上去的人吧?
當發現追上來的人是齊光彥時,她的心冷了。
該來的不來,不該來的追來又有什麼用?
這樣的狀況一再發生,齊光彥亦步亦趨,固執守候,而沈瀚宇和劉心蘋親密的形影時時出現眼前,不曾顧慮過她的感受,
她再遲鈍也看得出他的決心,無所謂了,反正麻木的心,已經無法再更痛了。
直到這一天--
氣象報告說有颱風形成,大約傍晚登陸,沈瀚宇當天沒值班,早早便回家,預先做好防台準備。
吃過飯後,兩人各自回房。這種情況已經維持有一段時日了,以前還會在飯後一起坐下來聊聊瑣事,現在同住一個屋簷下,卻是各自為政。
更晚時,風力轉強,幾株脆弱的樹枝被吹斷,掉在鐵窗上,稍稍嚇到了他。沒多久,連電都停了,四週一片漆黑,
大概是強風不曉得破壞了哪裡的供電系統吧!
那是台電該煩惱的問題,反正他們有準備蠟燭和手電筒。
就寢前,他謹慎地再次巡視屋內一圈,確定門窗都有鎖好,正要回房,經過浴室時,裡頭傳來輕細的叫喚:「哥……」
他停住腳步。「什麼事?」
「那個……我在洗澡,裡頭太暗,我衣服不小心掉在地上,濕掉了……」她聲音困窘。「你可不可以……」
他幫她接口:「要拿衣服嗎?在哪裡?」
「衣櫃,在第一格。」
他點頭,到她房間打開衣櫥,順手挑了最上頭那件她常穿的家居服,看著旁邊整齊疊放的內衣褲,猶豫數秒才問:「貼身衣物要不要?」
「……不用了。」叫他做這種事,簡直羞愧欲死。
沈瀚宇拿好衣服,輕敲門板,背過身去,將衣服遞出。
浴室門打開一小縫,她不敢探頭看他,伸手靠感覺去摸索正確位置,一接一放間沒拿穩,衣服掉在地上,偏偏兩人大有默契,一個開門、
一個轉身,同時彎身去撿--
畫面定格!
足足有五秒鐘,誰也無法有更進一步的反應,然後,他像失手殺了人般,倉皇狼狽地轉身逃開,回房將門緊緊關上,閉眼重重喘息。
儘管只是一眼,也足夠他將赤裸嬌軀一覽無遺,牢牢映入腦海!
從沒想過,那個他親手洗過澡、換過尿片,流著兩管鼻水跟在他身後的女孩也長大了,有了成熟女子該有的誘人體態,
足以讓任何身心正常的男人發狂--
停!沈瀚宇,你在想什麼,這是意淫!你怎麼可以有這麼下流的思想!
他一手按住狂跳的胸口,皺著眉,深感自厭!
敲門聲在身後響起,他差點失聲尖叫地跳起來。
「什……什麼事?」像看見什麼洪水猛獸一樣,他遠遠退開,瞪著房門,聲音低沈慌亂得連他都不認識。
沈天晴主動旋開未上鎖的門。
「你……你……很晚了……那個……」他語無倫次,心頭慌得發麻,這一刻他絕對不適合與她獨處。
「你在緊張什麼?」相較之下,她沈著多了,定定審視著他。
「我--沒有啊!」
「沒有嗎?我是你從小看到大的,這麼熟悉的一個親人,就算無意間看到我的身體,了不起就是尷尬而已,只是妹妹的話,
你根本不需要那麼大反應--」
「我說我沒有!」
沈天晴沒將他強烈的否認放在心上,繼續說道:「你是在騙我?還是連自己都騙了?如果真的不在意,就不會表現得如此失常。
你其實不如表面上說的那麼不在乎我,對不對?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不肯坦白面對,已經存在的東西,不管你怎麼極力否認,它還是存在--」
「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
「瀚宇--」
「喊哥哥!我的名字不是你叫的!」
「不要再拿兄妹當借口了!我不是你妹妹,也不想再當你妹妹!」
「如果不當兄妹,我們之間就什都不是了,你要這樣嗎?這是你希望的嗎?」
「你--」他固執得讓她生氣!
被逼急了,她管不得其它,衝動地拉下他的頭,湊上嘴。
思緒,一片麻。
腦袋當了機,失去運作能力,他只能憑著本能,擁抱這個揪住他整顆心,讓他不能呼吸的女孩--
溫軟唇腔帶給他最銷魂的甜蜜滋味,這些年來尋尋覓覓,找的也不過就是這種能夠讓他神魂震盪,不顧一切去沈淪的感覺,但是繞了一大圈,
才悲哀地發現他仍在原點,依舊只有最初的那個女孩,才能給他最真實的悸動……
他收緊臂彎,失了自制地與她糾纏,雙手順著柔軟的曲線游移,貪渴得想感受更多,補足這些年的酸楚等待,指掌順著衣衫下襬深入,
碰觸到柔軟渾圓,她沒有穿內衣……
他倏地清醒過來,用力推開她,呼吸濁重地喘著氣。
「這樣還叫什麼都沒有嗎?你會這樣吻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女人?」
「我會!」他真的會!他甚至可以麻木地和不愛的女人做愛!
「既然這樣,那你在顧忌什麼?反正我又不是第一個--」
「沈天晴!」他大喝,退開一步,不讓她再靠近。「你把自己當成什麼?一個好女孩,不該隨隨便便跳上男人的床!」
「為什麼心蘋姊可以,我卻不行?你不公平!」
「因為她是我的女朋友。」
「那你愛她嗎?」
他一怔,僵硬地別開臉。
「你並不愛她,對不對?那為什麼要和她上床、讓她當你的女朋友?」
「這不是你該問的問題,讀好你的書,我的事用不著你操心。」
「那不只是你的事,也是我的!」她用力吼出來。
他楞住,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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