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不是很清楚 我何以會在這裡 並且成為一個園丁的
在作為一個園丁之前,
我只記得我是一個有點落魄有點瀟灑的行路人
怎麼說呢 好多年來 孤單單的我就那樣失去方向的
一直在一條曲曲折折的長路上走走停停
那個時候的我 有時形容憔悴 可以為了下一個步伐 舉步維艱老半天 或者保持著我自認最完美的姿態 一動也不動的 呆上好一會
曾有不知情的路人 以為我是泥塑雕像 無情的從我身邊走過、踩過
或者將我弄撞倒在地弄得渾身是傷 但我並不太在意
那時的我只覺得 成就完美 是唯一的目標
也有時 為了追逐遠方天空幻麗的雲彩
我跌跌撞撞 喘不過氣的逼自己 一路急奔
直到口渴腹乾 四肢癱軟 我才倒下在不知名的草叢中休息
有很多個清晨 我都是在這樣的狀態下 被晨霧與露水的濕氣喚醒
那一路的躁熱與酷寒使得我原本就易感的心 更加的充滿焦慮與憂思
直到有一天 我不經意的路過了那座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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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那是一個下著綿綿細雨的日子吧 不知為何 我突然覺得好累好累
感覺自己再沒有一絲一毫地力氣 去追逐我曾經以為 只要再努力些就能接近了的美麗雲朵
在那一剎那間 我有了放棄努力 放棄成就 放棄披上雲彩後人人皆會愛慕我 親近我 尊寵我的如夢臆想
我無從思考原本一路堅持不懈著的人生意義
我只發現 我的喉嚨如此乾啞 我的雙腳如此疲憊 我只想找棵陰涼的大樹 一窪解渴的清泉 好好的 完全的歇息一下
於是 就在那個秋天 我的清晨 破例 是被樹沙沙沙的落葉聲 給喚醒的
當時 我的疲憊雖然無法完全消除 但是 我感覺到了 我的內心對著這個荒寂的花園 以及這棵照顧過我的樹 揚起了一種莫名的依賴與責任
我在花園裡留了下來 起先 我只打算多住一天 幫大樹掃掃落葉
但是, 第二天 秋風又起 我決定 也順便去幫花園裡的水池 拾檢乾淨路人投棄的垃圾
第三天 我眷戀著 偶然飛來的一隻蝴蝶 它領我參觀著花園的全貌
第四天 我發現一隻落難的蜜蜂 樹與我商量著該如何收留它
第五天 藤蔓請我用它 幫花園做個美麗的門
第六天 我正打算離開前 偶然聽見土堆裡 蚯蚓認真的耳語
第七天 我忍不住隨著蒲公英曼妙的舞姿開心地手舞足蹈
於是 第八天 、第九天、第十天……
我就這樣想都沒想 就成了這個花園的第一個園丁 當然 我並非天生的綠手指
也常笨手笨腳地 折斷了美麗的花木 而傷心懊惱透頂
但是 花園始終 不曾因為我的失誤 而完全荒廢過
就算在最嚴寒的冬天 岩地裡總還是可以找到一片小綠苔
樹在我常失誤時 常安慰我說:
“別擔心,對一棵樹來說,就算主幹意外被颱風吹折,被雷電打斷,或者經冬枯槁都沒關係,只要讓根紮實的去接受 陽光、水、空氣、土氣的滋養,明春都有再繁貌滋長的時候。”
在這邊的四季中,我沒有太多時間思考,每天盤算的只是,何時該澆水、施肥了?,何時可以守望陽光與雨水呢?、是不是又到了剪枝並邀來鳥兒、蜂蝶 傳粉授果的時候了?
當然,每個花園裡都會不經意的就出現刺藤與雜草,因為大自然對每種植物的滋養總是一視同仁 ,我本來覺得他們不應該存在這個花園中,但是見多識廣的貓頭鷹卻鄭重的提醒了我:「萬物的存在自有它的理由,雖然雜草與荊棘長得並不好看,但是他們其實是最能保護花園的部分啊,有了他們的適當遮蔽,外人才不會隨意的就糟蹋與覬覦了這塊美麗之地,我想,只要它們不太快的長到妨礙別的動植物的生存空間,何不也騰出一些空間來與他們共同生活呢?」
所以,當再有意外的訪客意欲拜訪這個花園時,我開始會對不了解雜草與刺藤的他們這樣介紹著「你可以選擇在花園中只看見蔓生的雜草,也可以選擇去欣賞其他繁生的花木。」然而,在我心中,我知道,我是深深的感激雜草與刺藤的,因為它們雖然總是不擅長為自己辯解,有時被逼急了還會長的過快,但它們卻是在用另一種絕無僅有的方式教我成為一位真正的園丁。
雖然,直到現在我還是不知道 成為一個真正的園丁對這世界的意義與貢獻究竟是什麼,但是我知道,一個真正的園丁該作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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