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蘭村頭兩間相連的石頭屋,再怎麼客滿,也只有12人。
扣除我們4人,也只是跟其他8人搶這一片寧靜,
更何況,寧靜俯拾即是,只嫌太多。
上午八點多睜開眼不做什麼,走到廚房,米子現煮的豆漿以及稀飯已經熱騰騰地打著招呼。
為自己沖完咖啡之後,若肚皮還貪餓,再盛上一碗清粥,和著幾片醬瓜或是炒蛋坐在板凳上吃著,
簡單梳洗,躺在椅子上抽本書閒翻,或拿相機繼續練習著近物遠物的拍法,被風吹著發個小盹也是常有的事。
再度餓了,就開冰箱翻翻剩下些什麼,烤片吐司塗上乳瑪琳也是香氣誘人。
之後做些什麼?
想躺著的人就找張椅子;
想看書的人也找張椅子;
發呆、看星星、睡個午覺、曬太陽、看著不遠的那端海平面起起伏伏,都是找張椅子;
椅子很多,總可以找到一張當時身體認定的那張椅子,喬個最舒服的姿勢,加一顆抱枕在腰間脖子,
就是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
或是隨性的開個話題聊個幾句,又可以馬上回到原本的狀態,
沒有理人、沒有人理、沒有打擾、沒有擾人,
沒有人在意是否一定要去哪裡,一定要吃什麼,一定要做些什麼,才塞得滿此路的回憶。
沒有一定,就是隨性而至也自在地離去。
幾天以來,
坐在椅子上看月昇日落,
也看著大部分只待一晚的人客來來去去,
三個晚上的暫停,對於都市人而言是有那麼一點奢侈,對老闆而言也有這麼一點吃驚:你們這次假期很長啊!
每天上午在人走後總暗自祈禱不要有新的房客入住,才能完全佔有兩間屋子,在晚上把音樂開得喧囂,
但下午又會看到生面孔拖著行李進門,在房子中左來右去。
為了平撫落空的心情,打量來往的人客也成了在這裡的另一種閒事。
第一個晚上,一對來自台南的情侶,女生大草帽加沙麗花裙的裝扮,一副正在度假的樣子;
還有不知道搞什麼玩意,拼命換衣服梳化拍照的一夥人馬,很不吵鬧地進行他們的工作。
第二個夜,兩三對可能互不認識30好幾歲的夫妻情侶檔,陸續在隔壁廚房開伙,還有兩條教養很好的拉布拉多,很神氣當著主人的模特兒。今晚我們誇張地煮了從漁港帶回來的新鮮蟹腳、海魚、透抽、蛤仔,也很誇張地一邊吮指一邊啃完。
某個男客請我們將音樂調小聲後,在12點之前紛紛回房熄燈。
可想而知是個安靜的夜晚。
第三晚,總算來了自備音樂、骰子、撲克牌、仙女棒、啤酒、洋芋片這些瘋狂玩意的年輕人,吵鬧足以與這棟的我們互相抗衡。青春體力肯定沒輸的,但他們也從富岡漁港買回海鮮食材,嘩啦啦在炒鍋中清脆的蟹殼碰撞聲,陣陣撲鼻的鮮魚湯味,遙遠地凌駕我們幾根菜葉、麵條伴著鯖魚罐頭的大鍋湯之上,該是昨晚吃太好的報應。
來來去去的人,跟我們進行著一種無言的默契,沒有人對於生命只擦過ㄧ個晚上的人有任何身家調查的興趣,
頂多在離開的時候,彼此像是熟識的朋友揮個手說聲再見,或是問一下:魚買多少錢?狗叫什麼名字?這類的話。
山下5分鐘車程的7-11是幾天來的朋友,也是離都市距離最近的一個符號。
每天輪番下山補貨,趁機以時速30的速度,親吻山路的空氣。
在熟悉的空間,買紅酒、買吐司,買了火腿、德國香腸,也買了豆花、愛玉、冰淇淋,還帶回了蘋果日報,
看著斗大標題突顯ING母公司虧損的頭版新聞,發現自己落後現實一大段距離。
沒有電視才知道自己不依賴劣質的電視節目,
沒有網路才知道自己也不怎麼需要收發郵件或在msn上露臉,
待上個一星期也不夠吧!
敬上美好的城市遠離、美好的人生與美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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