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急性哮喘,要是再遲半小時送來就沒救了。」
「謝謝你,醫生。我想留在這裏。」
「那請你不要騷擾她,現階段她是不能受刺激的。」
我躺在病床上,意識模糊地聽著這些說話。我知道風在旁邊,於是我費力地睜開眼睛。風一見我醒來,就快步走來,幫我坐起來。
「好點兒嗎?哪裏覺得不舒服,要告訴我……告訴醫生啊。」風用一種溫柔的語氣說道。
我好像突然不懂呼吸般,隱隱覺得心在痛。雖然我們吵了架,但他畢竟是我的男朋友。現在,他把說到嘴邊的「我」字硬生生地吞下,說出一個毫無關連的「醫生」來!
我強忍著淚水,抬起頭說:「風,我……」風平靜地道:「Pricilla,我知道你想說甚麼。或許我們之間是沒有任何感情基礎可言……是不是這個原因,我不知道。我想大家分開一下,冷靜地思考自己想怎麼樣,這樣是否會比較好?」
我聽到他所說的之後,淚水已全然受不了控制。我咬著牙,努力想說些甚麼,但頭腦卻一片空白;而心,就像被揍了一拳般難受。
原來到了分手的時候,才知道自己早已泥足深陷;
原來到了離別的時候,才領悟自己愛得如此的深;
原來到了流淚的時候,才明白溫馨甜蜜的日子也會變成苦澀;
原來到了告白的時候,才感到自己是那樣的無助……
「Pricilla,不要哭。如果我們受不了這樣的分隔,那不是證明了我們的感情全是空虛的嗎?我…其實我相信上帝,上帝的旨意是安排我和你的邂逅,還有我們的分開,一定有祂的理由的。嗯……出去走走好嗎?」風輕輕地抹走我的淚痕,堅定有力而又溫柔地說。「把頸巾戴好,免得著涼,嗯?」
我點頭。這也許是我們最後一次的散步了。
風細心地幫我戴好頸巾,牽著我的手——並不是我邂逅他時碰到的冰冷的手,而是溫暖微熱的大手——到醫院後面比較僻靜的一處地方,扶著我坐下來。我們良久沒有說話。
最後,風終於說:「Pricilla,也許我下個月就要到法國了……」我大吃一驚,淚水又盈滿了眼眶,但我沒問為甚麼。我慢慢地說道:「有緣會再見的。Good Luck。」突然,風緊緊地抱著我說:「Pricilla,你放心,我很快會回來的。我只是想冷靜而已,希望法國能改掉我的壞脾氣吧。到了那裏,我會寄我的地址給你。」我聽到他的聲音顫抖了……
我輕輕掙脫他的懷抱,狠一狠心說:「你走吧。但願你在法國一切安好,我們沒有必要再聯絡,所以…我也不需要你的地址。」話音剛落,我忽見一個護士經過,便虛弱地高聲叫道:「姑娘!我沒有力氣走,你可以扶我回房嗎?」那護士聽後,弄來了一輛輪椅,推著我回房了。我偶然回頭一瞥,風目光呆滯,傻傻地站著不動;我雖有些心疼,但想到了他的蠻不講理,想到了我們因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大吵一架,我便決定也要努力地忘記他……
真的對嗎?
(一年後。)
教授安排我到法國參加音樂比賽。我本來堅決反對,但教授態度也好不到那裏去,無奈只好答應。我因為想到當地後溝通好一點,便苦練了法文,看和講都不是大問題,無端變成半個「法語通」了;我教授還取笑我該轉到法語系去,使我哭笑不得。
到達法國後,還有整整七天才進行初賽。於是抵埗的頭一兩天,我買了一份地圖,只在附近一兩條街和咖啡店蹓躂著。熟了地形後,我便開始四處逛街、買手信,甚至買報紙看——很享受看報紙,坐在法式咖啡店裏,一邊細心聆聽古典音樂,為初賽做好準備;另一邊看看報紙,隨便翻翻,既悠閒又寫意。 (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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