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小姐妳醒啦?怎麼樣,身體狀況還好嗎?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說話的是一名看護。儜萊沉睡了一夜,無夢,卻很香甜。紊亂不整的經脈像被高人推捏回位,渾身濕透的汗也已風乾。
”嗯...”儜萊低吟,”小姐,可不可以請妳告訴我,那個.....”她吞吐,坐起身,握起床邊桌几的水杯,啜了口,嚥下,深怕問出問題得到沉痛回應。
”那個言先生.....”
”言先生?妳說的是哪個言先生?”
”這裡的傷患,言岩...”
”抱歉,我今天才調派來這裡,負責妳的照護,其它的事我不清楚.....”
”這樣啊...謝謝...”這裡的空氣看起來有些懸疑,幾個小時前的那場風暴就這樣結束的無聲無息了嗎?
”我可以下床走動嗎?”
”可以啊!不過這段時間怕母體產生排斥現象,活動的時候要小心一點喔!”
儜萊住的是頭等病房,從大片落地窗前望去,湛藍的天色帶有暴雨過後的灰濛,
她小心翼翼的移動腳步,沒有感到任何異狀。這間病房一應俱全,就是沒有儜萊想要的電視機。
”電視機呢?”
”妳進來的時候主管吩咐工友搬走了,怕打擾到妳休養。”
儜萊心一怔,猜想是不是因為.....不想讓她知道言岩的死訊?”我想看今天的報紙,送來了嗎?可不可以請妳幫我拿來.....”
”報紙啊?唉!我去問問。”
”今天妳就留在家裡休息吧!公司的事我會處理。”林又光站在穿衣鏡前,整理衣裝,繫領帶。言珍站在他身後,看著他自個兒打理一切,提起公事包,走出房門。
”又光!”言珍把林又光叫住。
”我吩咐黃嫂幫你做了早餐...”
”不用了,今天要早點到公司去,沒時間吃。”
”那我請黃嫂幫你包一份...”
”我說不用了!”林又光語氣開始顯得不悅。”這兩天沒回公司,一定有很多事情等著我處理,你以為我沒事做,很閒嗎?”
言珍沒來由的成為林又光宣洩情緒的受氣包,一時也氣得悶了胸。
”對不起....妳有時間就多休息吧!我先走了!”林又光看言珍板起臉孔不說話,語氣轉緩了些。
言珍聽了,輕聲的說:”爸爸常對我說,我這個女兒好命,嫁了個這麼好的丈夫,也給爸爸帶來這麼好的舵手。爸爸是船長,少不了你這個舵手的.....”
林又光停了下來,背對著言珍,沉默了一會兒,說:”舵手,就只是個舵手,握得再緊,也不能指導船的方向。”
”更何況.....”林又光語調低沉,”這艘船,終究還是別人的.....”說完,便跨步離開。
留下身後的言珍,失落的心情頓時跌到谷底,本以為,這些年來夫妻之間的情分會隨著肚裡的孩子而出現轉機,沒想到,事業.權力和地位永遠比她這個妻子來得重要。她將手輕放在肚子上,喃喃的說:”寶寶啊!爸爸把希望全都放在你身上,現在卻讓他失望了.....”
”妳記住,世事因這個嬰孩而轉變。”儜萊坐在沙發上空想,腦裡又出現這樣的聲音。
”為什麼?”
看護從門外走進,對儜萊說:”報紙都送去別地方了,櫃檯的報紙已經拿空。”
”離這裡最近的交誼廳在哪裡?”
”這層樓沒有交誼廳,古小姐,我看妳如果悶得慌,還是看看雜誌就好了。”
儜萊心想,這名看護可能已經在心裡暗罵她難搞,只好點點頭,走到書櫃隨手拿了本雜誌翻。十幾分鐘過後,有人敲門召喚看護出去,她和看護交換了個”我知道,我不會亂跑。”的表情後,看護便快步離去。
不亂跑,就不叫古儜萊了。儜萊看四處無人,開了門走出去,踏出房門時心裡還唸著:”對不起呀!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知道言岩怎麼樣了?”
她身穿一件單薄的醫療用衣,長廊寂靜無聲,偶爾傳來踏踏的腳步聲,驚動她易感的心緒。
”朋友,妳住哪間病房的呀?”坐在樓梯間,一個看似年長的病友向儜萊打招呼。儜萊對他微笑點頭,恰巧他手裡有份報紙。
”請問,那是今天的報紙嗎?”
”是啊!妳要看麼?”
”嗯,我是出來找報紙的.....”
”拿去吧!”
這名長者把報紙交給儜萊,儜萊趕緊翻開來看.....
”元豐集團接班人奇蹟似甦醒””言岩逃出鬼門關”等斗大標題,儜萊看了,心中湧出一股股熱流,接下來.....卻看見次標題寫著:”言岩即時甦醒,試管受孕及時喊停!”
什麼?!儜萊腦裡轟然巨響,快速搜尋事情發生的經過,卻怎麼也拼湊不出一個完整的記憶。手術沒有進行嗎?失敗了嗎?我的身體裡有小生命存在嗎?難道這一切都只是我的錯覺?!突如其來的反差,儜萊不堪承受,臉色倏地刷白.....
”呵呵,小女孩,報紙看得這麼專心?”
”沒...沒看什麼.....謝謝您!我該回去了.......”儜萊將報紙交還給這位長者,反身就要離去。
”媒體啊!是工具,也是武器,不能盡信啊.....”
儜萊聽到身後的長者以安慰的語氣揚聲自嘆,轉身想一問究竟,沒想到他卻消失在長廊的那頭。
是啊!古儜萊,妳看,窗外的藍天是那麼澄澈,言岩已經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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