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夠三十歲便開始懷念舊時事物﹐未免太不像話﹐但澳門發展快速﹐七八十年代的街道風景如今已面目全非﹐如果不是偶爾跟家人談起﹐許多舊情恐怕會被完全忘記。
單是從前的食店﹐已叫人無比懷念﹐當年澳門日報報館側的溪記粥店﹐是媽媽與我約會的熱點﹐幾乎每回路過她都問我同一個問題﹕“想進去吃碗粥嗎﹖”我記不起溪記的粥品有何特別了﹐但一碗及第粥兩母子一起品嘗的滋味則比較難忘。記憶之中那家店舖十分陰暗﹐那時候吃一碗粥的快樂﹐足以令人感到無比興奮﹐那是任何快餐店食品難以企及的。
爸爸與我的秘密基地﹐則是水坑尾一間名叫“唯二”的麵家﹐據說在更早的時候﹐還有一家麵家叫“唯一”呢﹗我們到“唯二”的必點食品是炸雲吞﹐那碟甜酸醬的味道恰到好處﹐通常這種食品會被媽媽評為“熱氣”﹐列於“少食為妙”之列﹐但大概所有小朋友都對煎炸食物難以抗拒﹐幸好爸爸亦是個長不大的小朋友﹐他比我更喜歡吃小朋友式的食物﹐而這又影響到我日後每次吃煎炸食品﹐都會想起“唯二”﹐也許這在我心目中已經是唯一的好麵店了﹐除了炸雲吞﹐“唯二”的伊麵也是令人難忘的。
細數下去還有板樟堂的超記雪糕﹐雖然味道并不太突出﹐但其“地理優勢”則足以令小朋友怦然心動。那時候外貌雄偉的國華戲院長期放映三級片﹐觀看對面的風光成了成長中獨特的經歷﹐我們常常會在超記發現自己的學兄或師長鬼鬼祟祟地跑進國華﹐這種趣味更勝吃三杯雪糕呢﹗
還有遠來的叉燒飯和牛肉炒米﹐新昌記的腸粉﹐桂香的炒麵﹐桃苑的銀絲細麵和桑寄生茶﹐不知道現在的澳門人有多少記憶﹐因為記得這些名字﹐許多食物對於我而言都具有另一種意義﹐那是一眾長輩和我之間的私密記憶﹐沒有任何東西可以代替﹐沒有甚麼比這些記憶更叫人回味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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