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水暖一旱鴨
又是春光明媚,百花齊放,百鳥齊鳴的好時節.
驕陽還來不及變得炙熱,就有人躍躍欲試,迫不及待想往游泳池報到.其實我向來羨慕那魚兒水中游,游來游去樂悠悠.人不是魚,自然無法像它如何消遙自在,但聰明的人類,會利用手腳及身體,也能徜徉於水海之間,真不愧是萬物之靈.
小時候,家裡附近有個灌溉用的水圳,水清且冰,它還有個分支,名為小圳,小圳除了灌溉良田還可供人洗衣,而中圳有時成了孩子們戲水的天堂.它不大不小,底寬且平,夏日裡泡在裡面,沁心冰涼,十分快活.但因那是活水,一不小心會被流水沖入大圳,於是一幫熱心人士將出口以各個木板暫時堵住,於是形成了天然游池,待遊玩結束,再把那些板子拿開.說它游池也有點過實,因為水深才及膝而以,但對小孩而言,是個絕佳的泳池.
一群小孩,紛紛寬衣解帶跳入圳中,嘻笑之聲不絕於耳,偶爾也有隻大黑狗,跳入水中,與大夥湊熱鬧,同享戲水之樂.說來慚愧,那大黑狗,正是奴家所飼,什麼人養什麼狗,主人愛玩水,誰知狗兒也耳濡目染,總是愛和主人搶佔一方池水,怎麼趕也趕不走.圳裡面的小孩個個擅游,手腳並用,水花四濺,真是惹人又羨又妒.虎為一張皮,人爭一口氣.乃將身體蹲低,浸入水中,僅露出一個頭,而雙手故作划水狀,其實是腳在水裡半蹲游走,掩人耳目,自欺欺人.
稍長,芳齡十四,正值青春少年期,似乎更愛玩水了.班上一有郊遊活動,總不忘去海邊戲水,有回大隊人馬來到海水浴場,看到尉藍海水,一時群情激昂,甩鞋、拖帽,紛紛衝入海中,逐波踏浪玩得不亦樂乎.我和幾個好友,眼尖看到一個小攤可以租大輪胎(泳圈),而為了省錢,大夥七八人合租一大輪胎,當作是小艇,大家擠在輪胎上,順著海波起伏,十分愜意.
豈料,正值退潮,輪胎浮在海面上,不知不覺隨著潮水,愈飄愈遠,而我們衹顧談笑,根本沒注意.等發現時,早巳超過了警界線,輪胎正逐步飄向遠海.當時,大家都慌了,眼看岸邊離我們愈來愈遠,岸上的人愈來愈小.心慌意亂,拼命呼救,加上七手八腳想滑回岸邊,一個不穩,輪胎翻了,一時之間如同水餃下鍋般,紛紛落入海中,海水淹蓋過腦袋,腳板踏不到底,口裡也吞下不少的鹹水.心裡萬分恐懼,原來這就是滅頂的感覺.我們幾個在海裡載浮載沉,迷迷糊糊,後來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待清醒時巳在岸邊曬肚皮,吐海水了.
從此我便對水產生無法克制的恐懼,見水就怕,遇見過河的大橋,便會頭暈腿軟.所以總是對水敬而遠之.
年過20,某一年的夏天特別炎熱,許多同學紛紛到游泳池報到,好友們邀我一同選購泳衣,這是我從來不敢想的,站在泳衣專櫃前,看到琳瑯滿目的泳裝時,竟然也勾起一些幻想,要是我能游泳多好,我也可以穿著它們,盡情徜徉水中;選來選去,選了一件最為保守還帶裙子的連身泳裝,櫃台小姐一直對我笑著,不知她在笑什麼,且不管他人想法,為了達到物盡其用,我決心克服恐水症,下水一試.
一下池水,全身頗不自在,那股恐懼又油然升起,我不敢離開欄杆一步,一直待在那裡.同學紛紛勸我放手一游,我就是沒那勇氣,寧願靠牆泡水,乾過癮.眼看她們在水中一會兒自由式,一會兒蛙式,自由自在,游來游去,活像條美人魚,看得令人好生羨慕.乃在心裡悄悄打定主意,我也要學游泳.
雖然一心想學游泳,又礙於顏面,不敢拜師學藝,乃悄悄到書店找了本游泳入門,異想天開想來個無師自通.我在家拿個臉盆先從憋氣練起,看起來似乎很容易,於是信心大增,接著熟讀各個基本打水練習,家中沒有泳池,浴缸連個人都躺不平,無從練起,衹好在心中暗記要訣,待來日到泳池實地演練,必然事半功倍.
逮了個好機會,我又和同學一道去游泳,這次我想好好表現一番,定讓她們刮目相看,怎奈一下水,書中所寫的,一股腦兒全拋到游泳池中,同學怕我又再度站冷板牆,苦口婆心,連哄帶騙,不斷給我信心.終於我放開了欄杆,慢慢步向水中,開啟了吾人游泳史上的一大步.好吧,來個蛙式吧!似乎有點自不量力.我開始伸展四肢,居然有點動靜,往前划進了半尺,心裡的興奮自不在話下.然而總覺怪怪的,原來是同手同腳,模樣一定很糗.我不時偷望別人是如何游蛙式,別人也異樣眼光回看我,嚇得我趕緊收回目光,故作輕鬆狀.所以為避免誤會,游泳池畔,還是少瞄人為妙,
我好比一隻從未下水過的鴨子,手忙腳亂,亂游一通,不管如何使勁游,游不到一公尺總會頭重腳輕,沉入水底,變成了潛水.害得同學們老是遍尋不著我的蹤影.我在水底游得倒是挺愜意,衹是障礙物太多,每每撞到別人的玉腿.此番笨拙模樣,連在旁的小學生都看不過去,忍不住教我幾招,我當然欣喜若狂,小小年紀當起教練,還真有模有樣.不得不佩服,可惜我雖依樣畫葫蘆,仍不得要領,依舊沉入水中,十分氣餒.
幾番泳池挫敗,再也不對游泳抱任何期望,今生似乎註定與旱鴨結緣.沒關係,不會游泳也不是什麼天大的遺憾,欣賞別人游泳,也是一番樂事,電視上若有游泳比賽的轉播,我必定是為忠實觀眾,緊守著電視不放,而跳水,滑水任何與水有關的節目,我也愛看,前幾年轟動全球的電影”鐵達尼號”我也去電影院看了二次,那部電影,是個令人迴腸蕩氣的大悲劇,賺走了不少人的熱淚.我亦為其感動.但主要振憾心扉的還是那大自然不可輕視的力量-海水.正應驗了水可載舟亦可覆舟的至理名言.
對於水,我是那樣地又愛又怕,愛它的柔情,也怕它的無情.眼看游泳旺季又將來臨,游泳池,海水浴場又將重現生機,既然游泳夢難圓,我還是可以坐在陽傘下,看個小書,喝個果汁,當個快樂的旱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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